少女冲简忻轻轻一笑,嘴角下绽出两个酒窝,小小的两个点儿,却把那片萦绕的圣洁揉进去许多可爱娇俏。
目光又在一众混混们脸上转了个圈子,少女细声细气的说:“说过多少次了,我可不是什么仙姑,大家还是叫我芩儿吧。”
最后,让人有如甘霖洗礼般的目光定位于摊主,“王大伯,上个月介绍你到药厂做事,工作是否合意?”
“合意合意,工钱多,差事也不重。”想到少女的潜台词,摊主尴尬的解释,“这不……兄弟们好久没碰面了,凑到一起,就想来街上热闹热闹。”
“嗯,现在是挺热闹的,都快打起来了。”少女认真的点点头。
摊主难得因为羞愧面色红了一红,“这是误会,纯属误会。”转过身,对着简忻一揖到地,刷刷拜了两拜。
“这位朋友,掏句心窝子话,您的手法咱心悦诚服,这辈子是赶不上了。先前老王我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在意,要实在气不过的话,嘿,是打是罚,全凭您一句话发落。”
简忻忍不住乐了。这家伙本是个横着出气走路的混混儿,就因为小姑娘一句没点透的话,立马认错,态度诚恳毫无半分勉强,倒是个爽快人。
“王大哥哪里话。”简忻抱拳还了一礼,“我初来乍到,懵懂冲撞了贵地的规矩,王大哥也请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是我错在先啊。老弟,不是我夸口,京城柳树营这片地界,谁不知道我大老王的名字。以后碰着化不开的事,看得起咱,当咱是朋友,就尽管来找我。”
简忻敷衍一笑,两相辞行走路,并没把这小人物的许诺放在心上。却不知数月后,当简忻穷途末路的时候,正是这个不起眼的小混混帮了他一个大忙。
后话暂且不表,且说那摊主放下心事,和兄弟们众星捧月一般,将少女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当然,大多是没事找事型的集锦口水提问。
“我娘的腿病突然犯了,芩儿姑娘啥时有功夫,到我家去看看?”
“嗯,今天晚上吧。”
“芩儿姑娘,你嫂子一直念叨着你哪。治好了她十多年的偏头疼,总得让我们请姑娘吃顿饭吧。”
“心意我领了,不过要看病的人太多,恐怕没有时间啊,李大哥就代我问嫂子好吧。”
“芩儿姑娘,最近我总是心慌,晚上睡不着觉,行行好,快帮我治治吧。”
少女尚未答话,其他人抢先道:“大宝,你这相思病用治么?天天看一眼芩儿姑娘自然药到病除。”
其他人一阵哄笑。芩儿扑闪着大眼睛,也不说话,众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在那少女面前,是存不住半分亵渎之心的。
简忻漫不经心的听着那些混混儿的对话,准备返回驿站,绕过几从茂密的夹竹桃,忽然站住了。
目光扫过颀秀如竹的树丛,只见花吐胭红,叶滴浓翠,彩蝶翩跹。
分明没人,为什么感觉异样?
简忻索性闭上眼睛,片刻露出笑容。再睁眼,双目流彩潋滟。
就在那儿。
花旁,叶畔,一双眼睛定定看着他。
也是那般大大的杏核眼,也是深而妩媚的双眼皮,还有弧度美妙的浓浓睫毛。
这眼睛真真像极了芩儿的眼睛。
只不过,尺寸放大了数倍!
简忻既看破了那双眼睛,眼睛的主人跟着凸显出来。
马脸,大嘴,从鼻根向上突出一根红色骨管,高高的耸立在脑袋顶端。长长的脖颈旁边,是红蓝相间的羽翅。而金色的鳞片覆盖了整个腹部和背部,两条肌肉发达的长腿“亭亭玉立”,展现着此物超凡脱俗的奔跑能力。
这是什么玩意?
简忻不由自主皱起眉头,谁想那怪物也使劲把眉眼挤做一团。本来的丑陋马脸少了唯一亮点,顿时滑稽的一塌糊涂。
“哈!”简忻忍禁不禁。
那怪物眨巴眨巴眼睛,随后小心的咧开嘴巴,露出黄黄的四颗板牙。
它在笑?
它,在,学,我?
得出这个结论后,简忻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哈哈哈乐出了声。
那边芩儿说着话,听到简忻突如其来的笑声,转脸望去,无辜的眼神连同眼睛的形状,统统和那怪物如出一辙。
简忻看看这只,看看那只,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简忻摒住呼吸,努力憋住笑意,目光由大号大眼转移到小号大眼上,拱手道:“对不住,我……”余光瞥见那怪物的大脑袋也跟着一哆嗦一颤的,终于彻底失控了。
“哈哈哈哈……”
“啊呀!”芩儿轻叫出声,刹那间明白了笑声的原委,这下要坏事了。
那怪物似乎感受到芩儿的忧虑情绪,展开双翅,长腿一纵,闪电般出现在芩儿身边,威风凛凛居高临下的俯视众生,仿佛少女的守护天神。
没有中间过程。
连简忻的毒眼也没看清楚怪物如何行走的。
混混们一见那怪物横空出世,惊叫着跪倒一片,大磕其头。
“神物啊!”
“仙姑的座驾下凡啦!”
“不,是仙姑下凡啦!”
少女急忙说道:“它不伤好人。大家别怕,快起来。”
此话不说还好,一出口众人更加卖力的磕头,一个劲的大叫:“仙姑保佑,仙姑保佑,千万别让神兽咬我们啊。”
少女莫名其妙,纯净的心灵大概永远都想不到其中因果:那些混混们嘴里不说,心里却从没把自己当好人看待的。
劝也劝不起众人,少女又好气又好笑的拍拍怪物的脖子,柔声道,“锦猊,回去吧,别吓坏大家。”
锦猊曲着脖子,在少女手心蹭了蹭,又“含情脉脉”瞟一眼远处的简忻,最后呲着大板牙抖着大脑袋,凭空消失了。
这次简忻看得仔细,那锦猊是跃进旁边的花丛,身体的颜色瞬间改变,同周围环境浑然一体。不禁微微奇怪,锦猊庞大的身体落地如何全无声响。加上第一次以普通目力,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难道锦猊隐身的时候,会是一种有形无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