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内的集会并没有持续多久，松田阵平和松川郁也先把醉酒的神谷目送回了家，这才一同往家里走去。

回去的路上松田阵平有些沉默，松川郁也悄悄斜觑了一眼对方的脸色，估摸着警官先生也想到了警视厅内部有内鬼这种可能性，所以才会这么复杂。

而且猜测终归只是猜测，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怀疑的目标，更不可能随便把这种诛心的指控说出口。

二人踏上同一层楼，各自站在自家门前开门。

“咔嗒”一声门锁转开，松川郁也首先钻进了门内，但很快，他又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冲着松田阵平眯眯笑：“警官先生，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一个接一个连接不断的烦恼。烦恼的事一时是解决不了的，今天晚上还是好好休息，做个好梦吧。”

“晚安。”

没有给松田阵平回应的时间，话音一落，白毛脑袋便又“嗖”的一声缩回了门内。

松田阵平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侧头盯着隔壁被关上的大门，半晌，突然哼笑了一声。

.

周末的研讨会如期而至，松川郁也是抱着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态前往的。

他笃定自己今天能在柴崎宁次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他和柴崎宁次的初次见面是在意大利的一家画廊。

柴崎宁次明知道画廊背后有黑手党杰索家族的注资，也知道杰索家族正借着当时画廊内开展艺术活动的名头进行一些地下交易，但还是满不在乎地与画廊合作。

“那家伙感兴趣的只有画画，别的都无所谓，我们的画廊条件最好，他认为最能配得上他的画，这就是他选择我们的理由。”

“这样的理由对他来说足够了。”

——当时表哥是这样说的。

松川郁也猜测，柴崎宁次把他错当成了杰索家族的成员，以为他出现在高岛艺术馆是受到了什么指令，所以在见到他时眼神才会那么微妙。

毕竟对方见过他与那家意大利画廊负责人、同时也是杰索家族重要成员交谈的模样。

松川郁也以表哥的名誉起誓，他当时真的只是以一名普通参观者以及普通美术生的身份，与那名负责人进行了一些艺术领域的讨论，绝不是在进行什么威胁恐吓行为。

不过这种误解对松川郁也来说是有利的，谁还不会狐假虎威了？

起码之后从柴崎宁次口中获得的信息真实性有保证。

小老头儿不是蠢人，只要他还想拥有安心创作的环境，就必须对黑手党诚实。

东都艺术大学创意中心内.

前来参加研讨会的青年学生们三三两两落座。

“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

松川郁也抱着他的画作，彬彬有礼地问道。

被询问的粉发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请坐。”

松川郁也在圆形桌台旁坐下，主动和身边这名与他撞设定的眯眯眼搭话：“这位先生，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请问怎么称呼？”

这场研讨会规模很小，基本都是本校和友校美术系的一些学生参加，同一个圈子内，大家彼此之间多少会有些眼熟。

“冲矢昴。”粉发男子态度自若地答道，“我是东都大学的，代替生病的朋友来参加。”

“我是松川郁也，本校的。”松川郁也回应道，“听说柴崎老师很快就会现身了，真是让人期待啊！”

“对了，我最喜欢柴崎老师那副《庄园里的女人》，冲矢先生觉得如何？”

他仿佛没有听懂对方话中的暗示。

冲矢昴顿了一下，倒也没有被为难住，而是就松川郁也抛出了话题谈论了起来，最后还总结似的强调道：“别看我只是个工科生，其实我对绘画艺术一直有着不小的兴趣。”

似乎没什么问题。

松川郁也一边寒暄一边想到。

但是刚才他进来时，总感觉粉发先生与波洛咖啡厅的服务员先生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名义上是柴崎先生想要补偿被当日案件波及的所有相关者，所以服务员先生也出现在了这里。

是私怨吗？

一名研究生和咖啡厅服务员在什么情况下会产生私怨？双方的交际圈好像不怎么重合。难道是因为服务员先生的兼职？

总之，到时候找邻校认识的人打听一下好了。

就算是自己想多了，打探一下也不费什么事。

研讨会上，围着柴崎宁次的人不少，松川郁也等到即将结束的时候才迎上去：“柴崎老师，我把我最近的一副作品带来了，请问您能为我指点一二吗？”

小老头和蔼地回应道：“当然。”

二人转移到了后面的小房间中，松川郁也把自己的画作摆在了架子上。

柴崎宁次先是尽了自己作为业界前辈的责任，围绕作品进行了评价，随后才开口道：“高岛在业内的风评很好，所以我会选择和他们合作。”

他在“业内”两个字上加重了话音。

松川郁也点头：“我明白柴崎老师的意思，杰索在业内的风评也很好。”

柴崎宁次被噎了一下，但他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的话：“我不知道也不会探究你的意图，我只是想说，高岛是绝对中立的，它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对于业务之外的东西没有兴趣，不会参与进其他组织内部的纷争。”

“柴崎老师这是在为高岛说话？这可不像你。”

“我只是不希望我现在的合作对象出什么问题而已。”柴崎宁次苦笑道，“再者说，我自认为对他们还算了解。”

按柴崎宁次的意思，高岛艺术品拍卖公司与藤井集团只是金钱上的合作关系，单纯帮助藤井集团洗/钱，至于对方款项的来源，高岛一向不过问，更不可能去掺和对方的地下生意。

从某种角度来说，高岛和金进组还有些相似，也像是“雇佣兵”。

警视厅内的粉末证物被调换，高岛艺术品拍卖公司被暂且划在安全区内，从藤井集团内得到的两条线索，便只剩下了集团下属检测机构这一条。

线索被接连斩断，松川郁也倒也不觉得泄气失望或是心浮气躁，在过去的十三年里，他早就学会了保持足够的耐心。

就像是猎人在设下陷阱、等待猎物落网之时，必须要学会蛰伏，以及，拥有一次又一次尝试重来的勇气和韧性。

只有心境足够平和，才能始终以最理智的姿态，一步一步地逼近目标。

起码他还有一个调查目标，不是吗？

这种时候，也许就得请那位河野真久先生——也就是松川郁也绑定系统那晚打来骚扰电话的八楼先生帮个小忙了。

八楼先生被系统当作新手礼包送给了松川郁也，他根据信息找到走投无路的八楼先生后，由佐佐木出面，将人改头换面，藏进了海亚商事株式会社中。

获得生路的八楼先生总体来说还是很配合的，只不过对于自己过去的研究总是讳莫如深，就算是佐佐木这个恩人询问，他也坚持保持缄默。

不过这一回，还是得请八楼先生开口了。

松川郁也想到。

同一研究领域内的有名机构，对方说不定知道什么信息。

.

就在松川郁也打定主意去找河野真久的当晚，凌晨两点，他再度接到了扰人清梦的电话。

空旷的场地、枪响、人体倒地的声音、窸窸窣窣……大概是凶手在死者身上搜索些什么。

[钥匙交给小侦探了，他一定没问题的，一定能抢在那些人之前把钱交还给警方。]

[毕竟，我早就听过工藤新一这个名字了……]

电话对面响起的是一名年轻女性的声音。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带着志保离开这个乌鸦一般的组织，志保要怎么办呢……]

松川郁也听到这里精神一振。

这一回是和那个组织直接相关的线索。

不过……这名说话的女性究竟是谁？

“志保”听上去是与这名女性关系匪浅的人，可只有一个名字，再加上对方也是组织一员，信息必然隐蔽，想要找也无从找起。

但是，工藤新一……

他直接翻身而起，开始搜索工藤新一的名字。

工藤新一是有名的高中生侦探，他的信息在网上很容易就能找到，不过奇怪的是，大约在一年前，原本活跃的高中生沉寂了下来，几乎没有再出现在任何媒体的镜头中，甚至还有他已经死亡的传言。

不过死亡的传言不太可信，毕竟认真找的话，还是能找到一些高中生侦探活动的蛛丝马迹。而且，这位不知名女性的死亡时间也是在工藤新一沉寂下来之后，起码那时候他还活着。

“把钱交还给警方”、有高中生侦探参与……也就是说，这位女性大概率涉及到了某起案件之中，那么接下来，就是去查找发生在对方死亡时间前后的案件。

最终，电脑上的页面停留在了一张新闻图上，图里是警察们在嫌疑人的死亡现场忙碌，图中还有松川郁也熟悉的两个人——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两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难过。

新闻标题是《银行十亿元劫案告破 嫌疑人畏罪自杀身亡》

“报道里没有提到工藤新一啊……”松川郁也微微眯起了双眼，“广田雅美……吗？”①

①漫画1070话中提到警方没有确认宫野明美的真实身份

-松川同学不是黑手党，只有他表哥是，没有什么家教内容，只涉及背景

-松川同学喜欢给人贴标签取绰号，也喜欢用敬语，所以“八楼先生”“寿司先生”“服务员先生”“粉发先生”，甚至包括“警官先生”（而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对警察的敬称）都是这么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