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带给我看看

[now-云城]

在海城忙完工作，到了第五天严爵不得不走了。

走之前他又去了一趟医院，看望还在病床上的肖宇航。

短短几日，肖宇航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起来。

他的唇边冒出一层青灰色的胡渣，往日健硕的身形包裹在宽松的病号服里，空落落的。

严爵摸着他腿上的石膏，疑惑道：“你这脚……以后不会变瘸吧？”

肖宇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当他在讲废话。

严爵自讨没趣，让护工把带来的蝴蝶兰插在花瓶里。

忙完琐事，他拍拍裤腿起身决定走人。

“等一下！”肖宇航忽然开口叫住他。

他说：“最迟廿九……我就回云城，一块儿过年。”

严爵指着他的腿伤，硬着头皮问：“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吧？”

“你看我现在像在开玩笑吗？”肖宇航理直气壮地说：“到时候你来接我。”

就这样，两人约定好廿九的行程。

严爵拍了拍脑门，像是想到了什么：“还有件事，我先给你提个醒。”

他支支吾吾道：“以后跟小濯见了面，你少提Clark的事。”

肖宇航警觉地眯起眼，追问怎么回事。

“分手了！分手了你懂吗？”严爵心想，这人脑子真的是被撞坏了。

他拍拍肖宇航的肩，语气同情：“……你俩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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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来临，结束完考试的学子们纷纷归巢。

云大校园内外一时间冷清了下来。

这天上午，程濯赶早出门去买菜。

教师宿舍楼下有一块告示牌，牌子上贴得最多的就是招租和兼职的广告。

往日程濯经过告示牌前总是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全然没在意。

今天却是个例外，他的脚步刚一走下台阶，老远便瞧见牌子前侧立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程濯心下犹疑，走上前不确信地：“段宁？”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惊呼一声：“你的脸——”

侧身而立的人影缓缓扭过头，被刘海遮住的面孔露了出来。

段宁的脸上赫然映出一大块青色淤痕，眉尾处豁开的口子正汩汩地溢出鲜红的血珠。

听到说话声，段宁神色适然地回过头，红肿的唇畔之间咬住半截烟屁股。

他哑着嗓子苦笑一声，问：“程小濯，咱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程濯重新把人带回了家，还是那间一居室。

他翻开抽屉找到备用的碘伏和棉签，挽起衣袖自觉地上前帮段宁清理伤口。

“挺操.蛋的……你猜这回怎么着？人直接被我堵床上了。”

“说我见钱眼开，就他口袋里那几个钢镚儿，也敢自称是富N代！”

“他.妈的……都是狗屁！老子再谈恋爱，活该被人戴绿帽子！”

清理完了伤口，程濯悉心地帮他贴上了创可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段宁撑着脑门哀叹说：“没办法，先躲过这阵子吧。”

话锋一转，又语气得意地炫耀起来：“我划走那贱.人卡里二十多万，估计啊……他现在正满世界地找我呢！”

看来不是逃难，是享福来了。

程濯暂做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叽里咕噜骂完一通脏.话，段宁仍觉得不尽兴。

他翻出手机给程濯看了看几小时前还是自己男朋友的那个人，像是在征求他的认可。

程濯余光一瞥，照片里的男人长得非常像网红悲伤蛙。

他忍住笑意，诚恳地点评：“嗯，配不上你。”

“你也觉得是吧！”段宁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好几口凉气。

程濯收起药箱，起身时说：“我要出门了，你是待在这里，还是要跟我一块儿出去？”

段宁哪像个坐得住的人，当即跳了起来说要一同前往。

程濯翻出一顶雷锋帽让他戴上，顺便遮遮脸上的伤。

段宁盯着那团毛茸茸的玩意儿，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在丑陋和吓人之间，无奈还是屈服了。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买完菜原路返回。

在校门口下了公交车，程濯就着最近的烟酒行拎了箱百威，满载而归。

“程小濯，不老实啊！”段宁说：“你居然还学会喝酒了。”

他这是意有所指，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足云城请程濯吃饭，他却滴酒未沾。

程濯偏过脑袋扫了一眼，“不是给我的，是我哥喝的。”

他跟段宁解释自己有两个哥哥，今年会来云城陪他过春节。

段宁一听来了兴致，又惊又喜地：“你有哥哥？”

说着忍俊不禁地问起了两位哥哥长什么模样，有没有照片，让他先饱饱眼福也行。

程濯无语至极地看他：“……我哥是直的。”

“直男才好玩嘛！”段宁脸上一扫此前的阴霾，整个人都开朗了起来。

第二天的傍晚，程榆之和严爵驱车来到云大。

按照程濯之前给的住址，两人在宿舍楼外一通好找，终于摸清了他的住所。

临进门前，严爵耳提面命地叮嘱程榆之，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之前一样，进门就逮着人数落。

程榆之哭笑不得，再三保证绝不会重蹈覆辙，严爵这才放下心。

门铃响起，不多时屋子里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程榆之脑中警铃大作，厉声张口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段宁语塞半晌没来得及解释，很快程濯就从半开放的厨房里探出脑袋：“哥，这是我朋友，段宁。”

他拍开手里的面团，忙上前介绍：“这两位是我哥，程榆之，严爵。”

待程榆之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些，一旁的严爵出声缓解尴尬，“哎呦，我还真是饿了……”

他注意到两人身上系着围裙，炉灶上呜呜地冒着热气，搓了搓手便问：“你们在做什么？”

“揉面团，腌肉酱，包水饺，蒸大肉包。”段宁说着笑了起来。

他显然是看出了程榆之不是个好惹的主，于是主动朝严爵抛出橄榄枝道：“你要一起吗？”

严爵挽起衣袖，作势准备参与其中。

另一头，程濯默不作声地关上玻璃门，把程榆之带到阳台谈心。

“这人只是你朋友——普通朋友？”程榆之开口便是质问。

程濯无奈地叹气，“就、是、普、通、朋、友，哥，你真的误会了……”

也不知道程榆之是真的信了，还是懒得再追究，松口说：“算了，你的事我懒得管。”

程濯好气又好笑地让他省省力气，是不嫌天冷吗……赶紧进屋吧。

兄弟俩斗起嘴来就没个完。

程榆之的老毛病又犯了，再开口免不了一番教导。

“不是‘那种’朋友就行，你自己多注意。”

“私生活方面的事情我不好说，你别不当回事。”

“你要是真想找个人，也得靠谱点……先给我看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