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句一句地说着,这时间就过得比较快。没一会的功夫 ,陈小典便带着人到了一间平房前。
屋子是呈长形的,墙面上刷了白色的漆,干净得过分 ,和周围泛着澄黄的砖房格格不入 。
陈小典解释说 ,这是开年的时候 刚上的漆 ,离现今才过了几月,所以看着还是很新的。
“我带你进去瞧瞧?”陈小典说。
这屋开了四个窗,南北通气,打开门的时候 ,就看见屋内亮堂堂的 。
宽敞的屋内分成两个隔间,外头是一个会客厅,中间放着一个四方桌,旁边摆放着一个木制书柜 。
而内室靠角落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床 ,床上放着干净的被褥。
冷杉觉得好得过头了 ,而且 ,村里人住的还不一定有这里好 。
陈小典杵在门口的地方,指着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走过这条巷子 ,第二条巷子的第三间就是我家。”
他盯着冷杉看着,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
陈小典的模样生得极有欺骗性,他扮乖的时候 ,那双黑溜溜的眼睛 ,像是会说话 ,就叫人舍不得责怪他。
他又接着说 ,“你若是往后碰到什么事,都可以过来找我 ,村长说了 ,让我负责你一段时日儿。”
冷杉道了一声谢。
陈小典走了后 ,他将门关上。
冷杉先是将这厚重的牛皮箱子随意往地上一摊,箱子被打开后 ,这才发现里头装着好些东西 。
几盒朱克力,笔记本 、钢笔和墨水 、几本医书,还有一些衣服 。
他将东西大致收拾了一下 ,在拿衣服的时候 ,发现衣服的底层夹着十几元在里面 。
看着这些钱 ,冷杉摸了摸头,大致就知道 ,是谁放进去的 。
冷父口头上说着叫他过来锻炼一番,出发的时候 ,一分钱也没给,倒了给了几句祝福。
什么,别在外头丢了他的脸。
什么 ,别去了净给旁的人添麻烦 。
什么 ,自己在外 ,就得学着独立 ,别老是写信回家说钱不够用的事 。
冷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别提有多嫌弃。
而冷母却偷偷地在他行李内塞了钱。
两夫妻一个唱红脸 ,一个唱白脸 ,说到底 ,还是担心他的。
冷杉拿了一条帕子,将十几元钱仔细地包好,随后放在牛皮箱子的最底层 ,并细心地用衣服盖好。
他收拾好后 ,拿着铁盆去澡房那里接了一盆水。
先是将毛巾侵湿,随后拿起来拧了几下 ,水滴从毛巾的下面渗透下去 ,一些落到了灰白的地板上 ,溅起一朵朵深灰色的小花。
被烈日爆嗮了半天 ,又在车厢里闷了七个小时 ,整个人感觉浑身不适,他用侵过水的毛巾轻轻地往脸上擦了擦。
一种沁凉的感觉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湿凉的毛巾从颈部那里擦了过去 ,白皙细腻的肌肤间好似更加粉嫩。
冷杉后边的头发被擦得半湿,微微地翘了起来。
......
回到半小时前 ,陈小典从冷杉那里离开后 。
村里的人一早就听说今早来了一个乡医,人是下午到的 ,这不 ,刚把人安顿好 ,陈小典出门的时候 ,就看见 一些村民伸着脖子,好奇地往里边看 。
等到门被彻底关上 ,他们没有瞧见 那村医长的何般模样 ,便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村里的大数人,白日里干完农活后 ,午间回来吃饭,吃完饭有一个半小时午休时间 ,这个时候 ,大部分的人就会几个扎堆的坐在门口聊天。
也有回屋午睡的。
李婶一手拿着大头针,另外一手抱着一个藤条编织的篮子,里面装着毛线 ,她在给她家男人做鞋子。
陈小典走的很慢 ,路过的时候就听见李婶坐在门口和旁的妇人聊天。
他本不在意 ,可意外从那几个女人的嘴里听到‘冷杉’的名字后 ,往前迈腿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 。
李婶正在给大头针穿线,两只眼瞪成了斗鸡眼,“冷医生过来的时候 ,还是让陈小典去接的。”
妇人刚将线从针头穿了进去,“我听说赶一趟 ,他至少赚了4分钱。”
旁边的人磕着瓜子,一时间有些羡慕 ,瓜子的果仁小小颗的,劈啪一声,果仁弹到了地上,那人弯腰捡了起来 ,用嘴吹了吹,又丢到了嘴里。
“冷医生呢 ?你瞧见了?”
“听我家老连说的,这冷医生是个胆小怕死的!”
妇人一听,把凳子挪了过去一些,一手抓着瓜子,眼睛却是看李婶:“这话怎么说 ?”
“今早,我家老连不是到县城,就听说这冷医生 ,刚上了车 ,往大巴上一坐,感觉脚踝那里痒痒的,就弯下腰去瞧,嘿,结果就叫了起来 ,说是看见了蛇。”
村里农作久,但凡都见过蛇,自然也生了几分应对蛇的方法,不管是大人 ,还是小孩 ,都是没那么惧怕的。
这话听着倒是有些笑料。
“然后呢 ?”
“听说吓坏了呗,抓着陈小典不放 ,指着椅子下 ,要陈小典去抓 ,结果人家一看 ,呦呵,是一条麻绳 。”
那妇人听了后笑了起来。
“还有呢 ”李婶将穿好的线扎进鞋垫里 ,“婶也是听旁人说的 ,嗯.....就说这冷医生不单是胆小怕死,人家不是城里来的么 ,也是到这来混日子的,等人家到时候回去,他那个有钱的父亲给他安排好了后路。”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羡慕、妒忌,不怀好意.....
城里的事不好说 ,总之李婶不看好这次来的村医。
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像是不会务事的人 。
李婶倒是还想多说一些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回篮子里 :“你知晓不 ,我也是听我男人说的 ,说这冷医生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愿过来的,最后没办法了 ,被他爹硬是拧着过来。”
旁的妇人听的津津有味 ,正要问得深入之时,突然听见一声粗壮的嗓音。
“李婶子 ,不得了!”
声音是刘成大哥的 。
只见刘成大哥就站在围墙的院外 ,露出了半个身子 ,男人指着一旁的东西,神色不好地说 :“婶子 ,你家的洋玫瑰 ,被人糟蹋了!”
李婶闻言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 ,椅子被一下踢翻,赶忙朝着院外跑去。
那一小株玫瑰花,可是她托了好些关系 ,才弄了一小撮回来的,李婶还专门弄了一个好看的盆种着 ,白日里就搬出去 ,等天色晚了就挪进来。
村里好些女人羡慕极了。
李婶出到院外一瞧,眼前一黑。
没差点晕了过去 。
那小株的玫瑰被连根拔起,像是故意被拧断着几截 ,娇嫩的花瓣散落在地上 ,还被碾压过。
到底是谁也李婶那么大仇,知道她宝贝这个 ,所以专挑这个下手。
刘成大哥看了一眼 ,便知道这花是救不活的 ,看着李婶,颇为犹豫地问 :“婶子......你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
李婶一向泼辣惯了,谁敢去招惹她。
她眼神呆滞,身子发软,没差点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