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听说林焰在密室差点被假血吓晕,特意到酒店大堂接他,实则嘲讽:“导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快吓死了,还问我需不需要给你叫辆救护车,我说‘不用,直接抬走吧’。”
林焰冷漠地看着他,把他脸上的笑都给看僵了:“啊行了行了,我不笑话你了,你快上去换件衣服准备等会儿的直播吧。”
林焰表情不变:“你不上去?”
“你……”李存欲言又止,拿拳头捶林焰的手臂,“你别在这儿明知故问。”
林焰总算笑了出来,看了眼大堂沙发上跟姐姐说话的陈好好,伸手勾住李存的脖子:“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提醒你,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先不说马上要直播时间不够,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是聊不了私事的。”
“你自己的事还没个着落呢,就给我搁这儿当上大哥了?”李存把他手推开,也看了一眼陈好好,“其实我细一想,我好像也没有一定要去解释的必要,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当时也是你情我愿的,而且也没发生啥。”
林焰生气地还了他一拳:“大哥你是真傻假傻啊,人家是在生气这件事吗?人家是在气你没有认出他,那他为什么会气你没认出他?因为他对你有意思呗,你不天天发春想谈恋爱么,不赶紧好好解释解释顺便把人拿下?”
“我哪有天天……”李存啧了口,放低音量,“我怎么解释?我没有认出他还给他发消息是事实,在他眼里我就是个随便撩骚小男孩还约炮的臭男人。”
“那你就告诉他你不是啊!”林焰急得跟个怕拿不到感谢费的媒婆似的,“告诉他你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哦不对,你没过,你寡得都快更年期了,你还喝醉念叨人家,还后悔当年没留联系方式……”
“哎呀你闭嘴吧!”李存赶紧捂住他的嘴,看着走向自己的陈淼淼。
林焰随着他的视线转头,拍拍他的手让他放下。
陈淼淼在他们面前站定,看了他们两眼,将目光放到了李存身上:“我跟我弟聊了一下,觉得这事你也没错,我就昨天打你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冲动了。另外,我们一致决定,放弃跟贵公司签约,很抱歉耽误了你那么长时间,希望我们各自安好,顺利完成接下来的录制。”
她说完鞠了一躬,转身就走,李存叫住她,冷冷地说:“你这语气可不像道歉,倒像是在威胁我。”
陈淼淼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心平气和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赶时间而已。”
“等等。”李存又叫住她,舒展开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我不是想质问你,你不道歉也是对的。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弟弟真的想在娱乐圈继续发展的话,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我可以找其他人继续跟你们谈签约的事,我一向公私分明,更何况……更何况我姐也很欣赏他。”
陈淼淼仔细看着他的脸,居然从中看出了几分真诚,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啊。”
李存的眉头又团成了疙瘩:“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因为脑袋进水了呗。”陈淼淼忍不住吐槽,“算了,说了也没用——总之,我弟没当明星的想法,只希望能安安稳稳完成接下来的节目录制,然后各回各家。”
她不给李存说话的机会,转身朝趴在沙发上偷看他们的陈好好抬头示意,自顾自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陈好好跟个贼一样猫腰躲了躲,很快又反应过来,强装镇定站起身,目不斜视地追上陈淼淼。
李存看着刻意隔老远经过自己的陈好好,目送他消失在转角,回头准备催促林焰也快上楼,却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上楼?”他没好气地说。
林焰不屑地撇撇嘴,拍拍他的肩揶揄道:“难得看你有这么成熟的一面,我替你姐感到欣慰。”
“滚蛋!”李存打掉他的手,“欣慰个屁啊欣慰,你先处理好你自己那一堆破事吧!”
林焰不快:“什么叫‘破事’?我那可是终身大……哎你别走啊。”
他快步追上李存,继续在他耳边长篇大论,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晚上六个人照例聚在刘连岳房间看节目,按照第五期的分组分别坐在沙发和前面的地毯上。
林焰盘腿坐在简蓄身前,往后一靠就能碰到他的腿。他看着电视里抱在一起的自己和简蓄,努力往下压着嘴角,却在画面切到观众脸上时忍不住跟他们一起笑了出来。
一个多小时的节目结束,刘连岳惯例开始拿着手机看弹幕找问题:“有个问林焰的,‘有没有因为谈恋爱的事跟妹妹吵过架’?”
“吵架?”林焰仔细想了下第二天他去找林钰的场景,“没吵架,但绊了两句嘴。”
“正常,哪有哥哥没因为妹妹谈恋爱发过脾气?”Luna说,“我哥也是,我高中跟个男生有些暧昧,我哥直接跑到对方家里警告人家,后来知道是我单相思,又怕我被报复,硬是每天接我放学连续接了一个多月。”
“哇,有个哥哥好好哦。”舒梦雅满脸羡慕。
陈好好赶紧摆手:“不不不,那可不一定,年龄差不大的兄弟姐妹基本都是从小打到大的,我和我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林焰哥家应该也是吧?”
“我不是,”林焰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家一直是我单方面碾压,她可打不过我。”
旁边的刘连岳笑着推他,连简蓄都被逗笑,回想起林焰兄妹俩幼稚的斗嘴现场,小声嘟囔:“这话要让她听到,又该吵了。”
“你说什么?”刘连岳抬头看他,见他摇摇头说没什么,便接着讲自己的事,“这个弹幕问你,‘有没有从林焰妹妹那儿听到跟他有关的小秘密’?”
简蓄和林焰一起皱眉,后者还特意看了眼对方。
简蓄咬咬嘴唇,思考片刻后说:“她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很少跟我讲她自己的事,——哦,她有跟我讲过林焰有点晕血。”
林焰一挑眉,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种场合借机合理化知道自己晕血这件事。
“晕血?”刘连岳看向林焰,“怎么没听你说过?”
林焰真假参半地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我确实没公开说过这件事,一方面觉得没必要,一方面……觉得有点丢人吧。”
“不丢人,这有什么好丢人的。”Luna霸气地安慰,其他人纷纷附和,一个个把自己的弱点全部暴露。
“拜拜,我们要撤了,”刘连岳朝直播的手机挥挥手,“大家晚安,要继续关注我们节目哦。”
他手撑着桌子关掉直播,伸伸懒腰开始送客。
林焰习惯地跟在简蓄身后,在Luna和舒梦雅的眼皮子底下停在了简蓄的房门口。
简蓄硬着头皮开门,听见林焰面不改色地跟两个女生告别:“我找他聊几句事,等会儿再回去。”
他推开门,等林焰进来后又默默关上:“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晕血吗?”
林焰有些意外,斜靠在门上挑眉反问:“不是林钰告诉你的吗?”
简蓄摇摇头,垂着眼说:“她从来没说过,是我自己猜的,你以前看电视电影都会刻意避开血腥的画面,偶尔看到就会很紧张,甚至出汗、呼吸急促,而且还连带着讨厌红色。但你不说,我也就不便问,所以到今天为止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林焰盯着他的脸,似乎在判断他有没有说慌,良久,叹了口气说:“还以为能趁机讹你一顿呢,没想到你这次这么实诚,真是失策。”
他这话看似失落实则嘲讽——至少简蓄是这样觉得,有些不开心地说:“我刚刚说谎是迫不得已,现在又没有理由讲假话,毕竟你一问林钰就知道我在说谎。”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可以不说谎?”林焰话锋一转,“你爱我吗?”
简蓄讶然,看了他一眼后赶紧低下头,双手背在身后死死绞在一起,抿着嘴一言不发。
林焰忽然笑了,低头望着地面,睫毛的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是我唐突了,早点睡吧,晚安。”
他利落地开门离开,将一脸错愕的简蓄留在门内,快走几步后突然停下,用食指指节蹭掉眼角的一滴泪,沉沉叹了口气:“差点就忍不住了。”
他抬脚继续往自己房间走,回到房间后收拾行李,洗漱上床,一气呵成后望着天花板发呆。
“靠,又要熬夜了。”他反手抓起枕边的手机,“还好明天是下午的飞机。”
他打开微博,熟练地用小号进到cp超话,看着一句句过年好,和用他和简蓄的互动截图拼成的年夜饭笑成了花:“这也太可爱了吧,真是……要是你们什么都知道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帮我出出主意呢。”
“叮叮~”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新消息提醒,他点进去,居然是李存发来的。
——「睡了没?」
他莫名地生气,带着怨念回复。
——「大半夜不睡找我干嘛,公司真要倒闭了?」
那边迅速回了消息,还是条语音。
——「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要再敢说那两个字,我就截图发给我姐,让她制裁你!」
林焰不甘示弱,也直接把手机凑到嘴边发语音:“少威胁我,有什么事直说,——难道是你回心转意,打算聘请我做军师了?真这样的话就先按我说的做,找人家道歉解释,然后明天来我这儿汇报结果,今儿不行,今儿我头疼,拒客。”
消息咻的一声发送,他拿着手机等了会儿,又切到微博刷了会儿,回来一看,李存还没回他。
“难道真去找陈好好了?”林焰话音还没落,一阵敲门声响起,“靠,原来是来找我了呀。”
他下床往门口走,脑子里演练着等会儿往哪边躲拳头更方便,开门时身子特意往门后藏了点:“我就开句玩笑,你也不……至于……不……你怎么来了?”
简蓄仔细打量着他,又稍稍探头看了看屋内,眉头越来越皱,忽然又一下放松:“我没事,我先……呃!”
他晕头转向地撞进林焰的怀里,听到身后重重的关门声心里一紧。
“你以为你来了还能走吗?”林焰活像个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野兽,一只手钳住简蓄的手腕,一只手按在门上,将“猎物”圈在他和门之间的方寸之地。
简蓄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动动被抓住的右手,发现挣脱不开,于是用左手拿过握在右手里的手机,笨拙地解了锁,将屏幕朝向林焰:“我是被骗来的。”
林焰用右手接过手机,发现屏幕上是李存的微信聊天界面,最新一条消息是一条十五秒的语音。
——「简蓄你睡了没?不好了!林焰他不知道是不是今儿被鬼屋里那血给吓到了,一直做噩梦睡不着,这会儿崩溃了开始发大疯,又哭又笑的,还准备拿床单上吊!他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史啊?你快来看看吧,我一个人真顶不住了!」
林焰:“……”
“这种谎话你也信?”他实在忍不住吐槽。
简蓄尴尬地低头:“既然你没事,那我就……”
林焰抬起右手不让他拿手机:“你为什么要来?”
简蓄不解:“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只知道李存给你发了消息,”林焰弯腰逼近,死死盯着他的眼,“你完全可以装没看见,微信又没有什么能看到消息已读还是未读的功能——所以你为什么要来,甚至穿着睡衣拖鞋,连微信界面都没来得及退出,为什么?”
简蓄哑口无言,缩了缩套着酒店拖鞋的脚,像只缩进硬壳里的乌龟。
林焰讨厌他这样,什么都不说,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连显而易见的答案都不肯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