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个生日是他出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他回到安逸宫后还沉醉在晕陶陶的状态中，整个人兴奋地仿佛踩在云雾里，一点都沾不到地的样子。
太子哥哥送了自己好好的礼物，还答应了好多事。
他答应我以后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还要一起住！
一起出去玩！
这就是幸福的具象化了吧，白柒裹着一身东宫的沉香香气滚到床上，怀里抱着那二十八张房契，桌上摆着他刚刚亲自抱回来的模型房子，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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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和燕归一样的想法，认为十五岁的生日很重要，凌广白女士也托人送来了礼物，还是非常朴实无华的那种。
白柒一打开箱子就被里面的金光闪闪晃到了眼睛，旁边围观的燕归也啧啧称奇，不愧是名满两国的话本家，出手真是大方啊。
从湛州回来这一段时间燕归过得分外悠闲，而且因为前段时间太忙，现在闲下来了也不太想学习，如今看到这一箱子金子，燕归想起了凌广白女士的大作，开口问道：“你娘亲最近有创作什么新作品吗？”
白柒哪里知道啊，娘亲在世人眼里早已作古，和这边联系的时候都是用母后的身份的，自然不会提到自己新写了什么话本。
“不清楚哎，太子哥哥怎么了吗？”
燕归答道：“没什么，就是想看话本了，没有也没关系。”
“噢。”
白柒有点闷闷不乐，太子哥哥第一次向自己提要求，自己却没有完成。
而且想到自己之前立下的目标，要在回国之后迅速掌握白国的话语权。
但现在自己身在燕国，和那边联系的信件都会有人看，虽然因为母后的关系，那边朝堂上还是有人在支持自己的，但若是自己久久没有消息，这些支持还会维持多久呢？
白柒觉得，他应该找一条路出来，和娘亲和母后自由联系的路。
燕归极力拒绝了小孩想要把金子分给他一半的好意，从安逸宫告辞了。
正想着等会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在半路上被拦住了，说是燕皇要见他。
燕归叹了口气，吩咐福寿改道，然后暗自琢磨着燕皇要见自己做什么。
发现毫无头绪。
索性去了就知道了。
踏进养心殿后，燕归目不斜视地行了礼，然后安静地立在下首，等着燕皇开口。
燕皇沉吟了一下道：“湛江那个李博仁手下的账房先生有大才，就这么杀了可惜了，你把他押解进京后朕就保下他了，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干事吧。”
燕归当然知道那个账房先生是谁，当初看那个账本的时候他也无比震撼，但才华绝对不是他能逍遥法外的理由。
燕归之前怕暴露自己和原太子的差别，都不太敢在燕皇面前多讲话，但如今也管不了这些了，他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妥。”
“为何？”
“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儿臣以为，这个口子不能开，若是国法被践踏，之后我们该以何服众？”
燕皇不以为然：“自然不是直接放了他，这些朕都安排好了，会给他一个新身份。”
燕归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燕皇直接打断了他道：“太子啊，不要太一成不变了，法律是我们用来管束天下人的，不是来约束我们自己的。”
燕皇不容置疑道：“就这样了，你退下吧。”
——
燕归路上一直想着燕皇的话，他一直以来接受的观念都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律至高无上”，但今天燕皇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不过是他管理国家的工具罢了。
燕归有些迷茫了，虽然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他若是看不惯那个人，不用他就是了，若真的要用，看紧一点或者是许以重利，总之，怎么样都行。
但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所谓帝王之术也好像是这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带来利益，为我所用，受我控制，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而这个账房先生不就是典型吗，有才华，有弱点，如今还身陷囹圄，可以牢牢控制在手里。
燕归回到东宫，将这件事吩咐下去，虽然自己不能接受，但燕皇都这么说了，还是得做啊。
如此身不由己啊。
燕归只觉得一下午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会对自己影响那么大，明明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明明自己看不惯不想了就是。
难道还真的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太子了吗？
燕归一下惊到了，发现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对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有了归属感，主动想要为这片土地做些什么。
燕归苦笑了下，他好像真的带入进了这个身份，但自己真的够格吗？
帝王之术全然不通，有的只是无用的心软和固执。
——
“太子哥哥！”
正当燕归陷入思维怪圈的时候，白柒来了。
“到晚饭的点了啊。”燕归暗自感叹一声，然后出门迎白柒。
白柒一眼就看出燕归神情好像有些不对。
“太子哥哥，您怎么了啊，不开心吗？”
“很明显吗？”
“倒也没有很明显啦，但我就是能看出来。”
应该说是很不明显，燕归来到这之后本来就优秀的情绪管理能力更优秀了，心里天崩地裂脸上都不会表露出来。
但不知为何，白柒总能从他身边的氛围感受到，他开心了，他难过了……
燕归想着小孩也跟着去了湛州，于是把今天燕皇叫他过去说的事给小孩说了一遍。
然后看向白柒道：“是我太固执了吗？”
其实若是白柒站在燕皇的那个位置，他也会这么做的，毕竟这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但面对燕归，白柒道：“当然不是，天下有才华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好控制。”燕归回答。
白柒当然知道，他之前就是这样，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强大自己的机会，毕竟本钱太少了，想要谋求的又太大了，只能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机会。
但太子哥哥不需要啊，他身处的位置，他掌握的权利，都可以让他去坚持他想要的原则。
更何况，即使燕皇不可以，之后自己也可以。
白柒安慰着燕归：“可是我们也没什么让他做的事嘛，好控制有什么用，还不如俸禄实在。”
“太子哥哥，我觉得，以弱点拿捏人，以利益诱人都是下等的，他会有新的弱点，会有人给他更多，最上等的应该是以德服人，要是你们都是德行出众的人，他服你的德，说明他也是个德行出众的人，你就可以放心用他了。”
燕归被哄得晕乎乎的，问道：“真的吗？”
白柒斩钉截铁道：“我是这么觉得的。”
“谢谢小白。”
白柒看着燕归难得地将下巴枕在手臂上，趴在桌面的样子，觉得脸上被挤出嘟嘟肉的太子哥哥好可爱。
他一边回着燕归的话，道了一句：“不客气呀。”
一边大着胆子伸手快速地从燕归头上拂过。
摸摸头，不要难过啦。
燕归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感觉一阵风，小孩的袖子在眼前飞快地晃了一下。
他问道：“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啦，太子哥哥我们吃饭吧。”
—
当时的情绪就这么被小孩安慰过去了，吃完饭后燕归回想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样。
怎么能怀疑自己呢？
法律不容亵渎这是可以被怀疑的吗？！
但就和白柒想的一样，总要有足够的权利，才可以坚持自己想要的。
燕归想，既然我来了这，就试试吧，试试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创造一个自由的、开明的国家。
并且，我希望这个国家，是有规则，有底线的。
不过，帝王之术还是要学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燕归连夜下了道命令，将那个账房先生看好，圈禁起来。
——
时间流逝飞快，窗外的叶子已经全黄了，并且逐渐的，地上也铺满了叶子。
这段时间对于燕归来说过得是相当充实。
他重新研究了原太子吩咐暗卫去办的所有事情，不再像之前那样，关注点放在暗卫们身上，而是代入到原太子的视角，看他是怎么处理事情的。
然后发现，真的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
燕归就这么沉浸了下去，直到一天，白柒突然将一本话本拿到自己面前，献宝似的道：“太子哥哥，看不看啊，新的。”
燕归拿起来翻了翻，问道：“你写的吗。”
白柒心虚地点点头。
其实不是他写的，太子哥哥之前说想看娘亲新的话本，但他拿不出来，后来自己找到可以不被监视信件内容的方法后，第一时间就要了娘亲的话本来。
但又不敢告诉太子哥哥自己可以随便和那边联系了，只得骗他说是自己写的。
希望太子哥哥如果知道了，不要生我的气。白柒默默祈祷着。
“这个你投到哪个书局了啊？”
白柒打着哈哈：“不准备投了，就自己写着玩的。”
他怕被燕归认出来，拿到话本之后自己改了改，而这也没法投了，毕竟在这边署娘亲的名字会被发现，署自己的名字的话，就是之前太子哥哥格外重视的版权问题了。
所以说，只有太子哥哥你能看哦。
有点晚了，但还是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