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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寡不敌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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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鸷对上路今朝认真的眸子,在沉默中抿了抿唇,闭紧了嘴。

路今朝在萧鸷面前独断专行惯了,一心给自己升个辈分,觉得仲父这称呼稳妥,压根不把萧鸷的意愿放在眼里,勾唇就要将此事定下。

但他微张开嘴,萧鸷两手抢先动了动。

小天子碰碰耳朵,忽地打起手语:“王兄方才说什么,我听不到了。”

路今朝:“......”

想揍人。

萧鸷也察觉到某种危险,睫毛微动了下,但两只小手慢吞吞的,坚持比划,“王兄说什么?”

路今朝气笑了。

很快,路今朝发现,萧鸷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自那夜装聋作哑,装傻充愣躲过去,发现自己没有受到任何惩戒,就跟打通任督六脉似的。

以前别说提要求了,连多余的话,都不敢对他说一句,如今恨不得什么都要试试。

从踏着饭点,出现在门外,看着他动筷申请一起用膳。到已经让他光明正大习武,仍不够的,拿着弓箭跑来御书房,仰起脑袋询问,可不可以教他。

短短几日,萧鸷做遍了对比以往堪称作死的举动。连宫人们看他来找路今朝的眼神,都变了。

——小陛下终于疯了么!

连沈京白都目瞪口呆,尤其一大早入宫,在习武场看到路今朝教萧鸷射箭,一袭黑衣身形纤长,微微俯身地从后将小皇帝环住,半握着对方的手。

箭矢如银星破空,直中靶心。

路今朝让萧鸷用的还是先帝送他的猎月弓,通体银白冷光,月下生辉充斥着肃杀之气,天下仅此一把。

他对这弓宝贝得很,行军打仗,都随身带着。

沈京白以往摸一下,都被某人嫌弃地拍开手,“别留指纹,我懒得擦。”

什么情况?

望着和谐的一幕,一直盼着路今朝对萧鸷好些,迷途知返,从佞臣的邪道拐到良臣正道上的沈京白,心里没有狂喜,反而有种惊悚感。

他了解路今朝的脾性,没什么耐心,嫌烦,最不喜欢有人缠着他。

他记得年少时候,路今朝在京都的府宅未修建完善前,一直住在皇宫。

彼时先帝尚在,宫里不似现在冷清,分外热闹,一众妃嫔皇子嗣不说,许多朝臣大大小小的血脉,也被安排在宫内习课。

沈京白云游拜师前,就在宫里学习过一段时间。

他记得当时,同龄人中,路今朝对那些小几岁的皇嗣和世家公子,最不爱搭理,偏偏最招他们喜欢。

整日一堆小尾巴,跟着他。

路今朝因而烦不胜烦。

那时路今朝不似现在权势滔天,肆意妄为,只能忍着,整天被叽叽喳喳的声音环绕,还得时不时指导,教教那些小家伙箭术方面的东西。

每当这时候,孑然一身悠然在旁的沈京白,就会收到少年幽幽目光。

沈京白心底发笑。

他能猜到路今朝在想什么,一定在纳闷为何都去烦他,且屡次暗戳戳的‘祸水东引’,都以失败告终。

路今朝不知道为何如此,因而郁闷。

但沈京白一清二楚。

从路今朝十岁左右踏入京都,五陵年少,所有风头都被他出尽了。

在他之前,京都子弟,论不可一世,飞扬跋扈,有当朝太子一党,论芝兰玉树,根正苗红,有荣绍生,还有他勉强算一个的世家子弟。

路今朝来了之后,局势全变了。

论横行霸道,太子爷不敌,因他落了个无德之名,惨遭被废。

论武学,少年闭着眼射箭,都比旁人厉害,金秋围猎百步穿杨,头筹预定,就连才情......

先帝寿辰,心血来潮,让一众京都子弟,吟诗作画助兴。

路今朝有没有才情不知道,但他画的一只穿着龙袍,站在群山之巅,举着胳膊睥睨天下的小乌龟,成为了全场最靓的崽。

先帝拿到画笑了许久。

究竟是笑那只乌龟,还是笑那歪歪扭扭的配字‘寿比神龟’,没人知道。

总之龙颜大悦,路今朝是当夜得到赏赐最丰厚的。

诸如此类事,多不甚数,就他这样招摇张扬,斜眸坏笑,都一副惹人的好看模样。以为像荣绍生那般冷冰冰,加点挑眉不耐,就能让人对他退避三舍,未免太天真了些。

这几年,倒真无人敢忤逆他了,连萧烨林在他面前,都老老实实,不敢逾越,知道这位王兄最烦粘人糕。

不对劲。

沈京白回过味,心想路今朝憋什么坏呢,难不成打算废三帝,习武场内的画面......最后的温情!

沈京白毛骨悚然。

猎月弓握在手里,冬暖夏凉,萧鸷后背被身后人影微微贴着,场内清风徐徐,他颊边有缕墨发蹭过,有些痒,却不敢乱动。

路今朝微低着头,侧脸教他,一张白皙脸庞靠的极近,投来的眸光都近在咫尺。

萧鸷紧抿着唇,脑袋和身形一动不动,只有睫毛不时颤两下。

他其实只是试试,没报多大希翼,谁知青年真来教他了。

像做梦一样。

沈京白在场外心惊胆战,摸不透路今朝心思,踱步良久,决定按兵不动,然而听到些风言风语,同样一大早入宫拜见王兄的萧烨林,见状炸了。

“萧鸷,你那日是不是偷听我和阿欢讲话了!”

习武场过后,萧烨林找到萧鸷,像只愤怒的小鸟,握紧拳头,额角青筋一条条绷起。

他骂道:“卑鄙小人!”

阿欢是先帝幼子,最小的皇嗣,萧烨林很有哥哥样,时常带其来皇宫玩。

萧欢只有六七岁,对路今朝这位摄政王兄,好奇又畏惧,那日来皇宫,远远看到檐下一袭紫袍的青年,眉眼俊美而淡漠,忍不住问萧烨林,有没有什么秘诀。

众所周知,烨王最宠萧烨林了,给他修建的府邸,都紧邻着自己的。

“王兄是对我很好,”萧烨林一张小圆脸,嘿了声。

“你想知道我就教你吧,王兄虽然有些冷漠,但有个法子,能亲近他,百试不爽。”

萧欢竖起耳朵:“什么法子。”

萧烨林老神在在道:“就是,如果他不理你,你就,”

“就什么。”

“就求求他。”

萧欢:“......”

“你别不信,这招可管用了,王兄其实很容易心软的,一般人我才不告诉他这秘诀咧!”

萧烨林扬声,抬眸看到路过长亭的萧鸷。

彼时萧烨林没在意,如今回想,不过短短几日,王兄对萧鸷的态度怎会天差地别?一定是萧鸷盗取了他的秘诀!整天缠着王兄,卑鄙啊!

以前王兄只教他射箭的!

好似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萧烨林愤怒至极,朝萧鸷龇了龇牙,气不过地推了一把。

这一推,惹了祸。

萧烨林没留意,萧鸷站在台阶边,待回过神,就看到萧鸷摔下了台阶,旁侧太监一声惊呼。

“陛下——”

萧烨林瞪圆了眼。

......完了。

萧烨林打小在宫里长大,并非全然的傻白甜,相反,他长年待在母妃身边,见了不少后宫伎俩。

比如眼下一幕,分外熟悉。

他站在台阶上做着推人的姿势,萧鸷摔在台阶下,一旁惊呼的太监,从转角走来正好撞见这幕的王兄。

像极了曾经有其他妃嫔,污蔑他母妃的时候。

中计了!

萧烨林气到浑身发颤,在路今朝皱眉走来时,却大气都不敢出,干巴巴搓了搓手,给自己想了个适景的台词。

臣弟百口莫辩。

“怎么回事,”王兄视线划过萧鸷擦伤的左脸,转而沉沉扫来。

萧烨林那刻心都凉了,连唯一的词都忘了,只记得坦白从宽几个字。

他怯生生道:“王兄,我......”

“是我不小心摔倒了,”陡然传来的声音,让萧烨林一愣。

他看到起身的萧鸷,用衣袖擦了擦脸颊,将血拭去后,轻描淡写道:“萧烨林方才想拉我,可惜晚了一步,王兄放心,我没有大碍。”

路今朝没看到具体情况。

在他印象中,萧烨林注重血脉情,十分顾念兄弟手足,前世萧鸷受他欺压时,萧烨林常常背地里,瞒着他拿东西救济萧鸷。

听萧鸷如此说,他见人无碍,交代几句“不许叫王兄。”后走了。

留下脸一阵青一阵红的萧烨林,憋了半晌,问萧鸷:“你干嘛帮我说话,”

“我也不想帮你说话,但你与我是有着二分之一相同血脉的兄弟,”

淡淡的嗓音响起,说得萧烨林心头一震,抬头就对上漆黑的眸。

“而我在这世上......亲人不多了。”

萧烨林愣住,呆呆看着萧鸷。

午夜梦回,萧烨林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懊恼与罪恶感。

是啊,虽是掖庭出身,但萧鸷毕竟是皇家血脉,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与萧欢萧月没有区别。

如今父皇走了,母妃离开了,大哥二哥......不知现在何处,他身边的亲人,寥寥无几。

其他人瞧不起萧鸷,欺凌他也就罢了,作为亲兄弟,他怎么能如此呢。

他竟还认定萧鸷是为了与他抢王兄,算计他,不然怎么一推就摔下去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真该死啊!

“昨日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许跟我抢王兄!”

隔日揣上珍贵药材,来向萧鸷道歉的萧烨林,道歉到一半,警觉申明起来。

“你自幼跟在烨王左右,没人能取代你,”萧鸷睁着黑眸说,

“亲疏有别,他甚至不让我叫他王兄,你不是听到了么。”

萧烨林一想确实如此,就放心了。

念及萧鸷以前,被王兄恶语相待,很不讨王兄喜欢,萧烨林一时又有些同情萧鸷,忍不住向他讲了些王兄的过往。

“王兄是我母妃出宫祈福时,在郊外捡到的,当时他身受重伤,险些死了,醒来后失了忆。”

“母妃帮他找过家人,可惜人海茫茫,加上王兄身上,没有任何记录身份之物,不好找。”

“不过听说王兄是胎记的,两颗红痣,一个在左肩,一个在脚踝......”

路今朝不知自己那点事,都被抖了出去,只发现萧烨林和萧鸷比往日走得近,整日叽里呱啦,不知在说什么。

萧烨林本就是话痨,他没在意,有自己要忙的事,自晋王生辰宴后,路今朝没闲过。

准确来讲,是魏王不让他闲着。

是夜。

天色昏黑,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自从‘真相大白’,路今朝顺理成章将奏折丢给了萧鸷处理。

在萧鸷伏案学着批阅奏折的时候,他就伸懒腰窝在躺椅里,翘着腿晃荡,旁边茶几摆放果子糕点,路今朝时不时捻起一个,往嘴里抛去。

看别人处理政务,别提多舒坦了。

萧鸷上手快,也知晓分寸,遇到无聊的请安帖,就独自提笔回复。

遇到需要抉择的奏疏,则读给路今朝听,由他定夺。

路今朝连皮吃着葡萄时,萧鸷将一本奏折递来了。

瞥见云州二字,路今朝顿了顿,猜到了大半,支腿坐起身,一翻开,果然不出所料。

云州刺史上书,前夜城外一家农田里,天降陨石。

石上刻有‘亡霁者无咎”五个大字。

由于当夜,许多人目睹流星从夜空划过,不像作假。结合近来民间流传,野外樵夫,遇到吐人言的狐狸,河边渔夫,遇到鱼肚藏纸......

这些光怪陆离之事,矛头都直指京都一手遮天的某某王,本就议论纷纷的民间,在天石落下后,形成鼎沸之势。

连许多大臣都深信不疑。

前世路今朝在此事上,吃了闷亏,虽然看穿是魏王‘清君侧’的前戏,弄些鬼怪天意之说,无奈他没达到舌战群儒的能力,早朝时候,被一众朝臣,尤其义愤填膺的御史大人,齐声请求,为定民心交出兵符,弄得他头疼不已。

如今已有准备,路今朝不以为意地将奏折合上。

“无妨。”

萧鸷低声道:“在云州,没关系吗。”

路今朝讶然,‘天石’落下的地方很微妙,在云州。

魏王狡诈。

云州虽不是大城池,却是荣老将军的故里,旁人一句‘荣老将军在天之灵,见兵符所托非人,降下示警,欲收回兵符’,站在路今朝的立场,无法反驳。

前世,路今朝被这番言论裹挟了许久。

没想到萧鸷连这都注意到了,路今朝意外挑眉,随后想起什么,饶有兴致的问:“你见过兵符吗。”

萧鸷神色微变。

兵符本身就是十分敏感的话题,何况两人身份。

萧鸷略一静默,扬起清隽白皙的面容,显得人畜无害,“兵符可爱吗?”

路今朝眨了眨眼,他第一次听闻有人用可爱两字形容兵符。

是什么给了萧鸷如此错觉。

“听闻兵符锻造之初,为纪念开国高祖萧彘,遂以猪为原形,”萧鸷好奇道,“那小猪可爱吗。”

路今朝一默,生生被逗乐了。

龙符虎符不够,竟然还有说猪符的。

路今朝弯起嘴角,目光划过萧鸷漆黑的瞳,知道他在插科打诨,没有揭穿,从善如流的将兵符一事揭过,回到云州奏折上。

“不必担心,这些流言蜚语不足为虑。”

明日,自有大儒为他辩经。

次日早朝,金銮殿内,朝臣前所未有的整齐,站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派以李丞相为首的文臣,一派以晋王为首的军侯武将。

当年同为辅政大臣,与荣老将军不同,老丞相真是被路今朝提前送走的,人虽死了,却留了后手,他将自己的得意门生推为了新丞相。

继任的李丞相,一直与路今朝不作对。

他没有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欲利用民间舆论,逼路今朝交出兵符。

“前夜云州上空,长虹贯日,降下天石指引世人。不知圣上和诸位同僚如何看待——依我看,此乃天意示警,一为告诉天下之人,霁朝如今奸、臣、当、道,若有人欲反之,无咎,即并无过错。二为造成这结果的人,是真无咎......”

“什么有咎无咎,”没等丞相说完,出声的年轻武将,带着护腕,气宇轩昂地嗤声,“市井流言,无稽之谈,竟真有人信。”

“谢小侯爷此言差矣,夜坠流星,目睹之人众多,让人不信也得信啊。”

“是啊,侯爷不知全貌,妄下定论,未免太草率了!”

谢渊眨眼成了出头鸟。

他想拿出三寸不烂之舌,无奈不善言辞,被群起攻之后,憋了半晌,勉强挤出一句,“反正、反正我不信!”

路今朝不忍直视,手掌往下按了按。

心领了领了,歇着吧。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老御史收到路今朝示意,想到那日达成的协议,耷拉着脸站了出来。

“李相此言差矣,以我所见,石上之意绝非李相所言,而是另有深意。”

李丞相眉头一皱,难以理解地看向御史。

给萧无咎辩护?

没事吧,平日不就他对萧无咎,口诛笔伐的最厉害吗!

以为会站在同一阵营,眼看御史倒戈了,李丞相心中不悦,但半点不慌。

他皮笑肉不笑道:“亡霁者无咎,石上就这五字,还能什么深意。”

路今朝也好奇的点点头。

对啊,字面意思如此明显,就差指着他鼻子,‘你丫的会亡了我霁朝!赶紧退位滚蛋吧!’

还能有何深意。

御史大人不慌不忙地理好衣袍,站直了身,目光炯炯解释起来。

“诸位不要忘了,石上为古字,在古时候,‘亡’通‘旺’,故而天意是说:旺我霁朝者.....无咎也。”

李丞相:“???”

什么叫不要忘了,他纵观上下文坛几千年,何时‘亡’字,能与‘旺’字含义相通了。

“御史大人莫不是老糊涂了,哪里来的字面解释,荒谬!”

老御史眼神微妙:“李相当年登科及第,蟾宫折桂,竟不知此事,这不是读书人的共识么?”

李丞相没见过如此睁眼说瞎话的人,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回头问殿内诸臣,不屑嗤声:“诸位大臣,是共识吗。”

他身后党羽正要说话。

沈铭:“是共识。”

沈京白:“是共识。”

中书令:“是共识。”

......

朝内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

末了,许久未临朝,今日现身的晋王,也淡淡道:“本王也略有耳闻,还是三岁时,皇兄教我的。”

说着,晋王脸上流露出对先帝深深的怀念。

“皇兄总不会错吧。”

李丞相:“...........”

他回头看来望去,他的党羽瑟瑟发抖,一个字不敢说。

而那些个颠倒黑白,堪称指鹿为马的人,除了年轻点的沈京白,脸颊微红,其余老脸都不要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摆出一副‘看什么,这你都不知道?’的倒打一耙,对他文盲般嫌弃鄙夷表情。

寡不敌众的李相,心头一梗,喉间闷出一口老血。

再次看向路今朝和满朝大臣,恍然间,竟有种奸臣当道,而自己才是霁朝唯一忠臣,孤胆英雄的倒反天罡感。

那、那你们牛。

他投降就是!

第12章 寡不敌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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