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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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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的太医院,陈昂带着大理寺的腰牌走了进来,当值的太医站了起来,说:“陈少卿这两日总往太医院跑,看来事情很多啊。”

陈昂说:“这几日因为案子比较多,有些问题咱们不懂,便多往王太医这里来请教。”

“少卿谦虚了,您这边走。”

两个人到一旁说话去了,讨论了几件事情。

次日,季云暮带着腰牌走了进来了。

王太医不认识季云暮,站起来问:“这位是?”

季云暮亮了亮大理寺的腰牌,说:“陈少卿今日告假,我是陈少卿的下手,听吩咐来问些事情。”

“哦...您这边来。”

到了偏房,王太医坐下说:“太医院事情多,陈少卿想问些什么就说吧。”

季云暮坐了下来,说:“陈少卿想问太医院用药的具体步骤。”

王太医听着问题不像平日里陈昂办案遇到的问题,但也没有多问,说:“平日里得了陛下、妃嫔或是哪位大人家的手令便会派太医前去,若点名要了哪位太医也会记档,太医看过病人后会出具一式三份的药方单子,病人家里留一份,太医院留一份,太医院的药草司留一份,若有人来太医院抓药,药草司便会按方给药。”

“也就是说太医并不亲自抓药?”

“下官知道大人的思虑,但药草司也都是熟练的老人不会抓错药,太医一般也会复查,只要是从宫里的太医院里抓药都不会出错。”

季云暮问:“都是这个流程,从无偏差吗?”

王太医点点头,而后又说:“自然了,宫里谁不是为了陛下做事,皇帝偶尔有特别吩咐,便会派亲近的人来亲自抓药。”

王太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说:“上一次这种情况就是去年冬天钱老太师急症,陛下派了身边的全福来了太医院。”

季云暮点点头,而后从袖子里拿出几锭银子交给王太医,说:“这段时间总是来麻烦王太医了,这点银子您拿去买些补品,别太劳累了。”

王太医半推半就的收了下来后送走了季云暮,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一名小太监走了上来,说:“王太医这是去哪儿了?”

“去去去,当你的差去。”

季云暮出了太医院,把腰牌还给了一直等着的赵世显。

赵世显拿回了腰牌,说:“就破这一次规矩。”

“知道了知道了,就当是我欠你们的。”

...

常生寄养在曾家,曾家在城西有间私塾,常生就在那里念书,文长明就在那里守着。

到了时辰,曾家的下人跟着常生走了出来,文长明装作恰好路过和拉常生去闲逛。

“我许久不见常生了,和他多说一会儿话,一会儿我亲自送他回去。”

赶走了曾家的下人,文长明拉着常生去买东西吃。

“整日读书,每次离了书塾都好饿。”

文长明看常生变得开朗了,说:“常生过得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姑姑很照顾我,几个哥哥姐姐对我也很好。”

“你不讨厌念书吗?”

常生吃了口酥饼,说:“家里的姑姑说念书好,外祖父在的时候也总说念书识礼,想着应该是好的。”

“老太师一定和常生说了很多吧?”

常生说:“我在外祖家里住着的时候,外祖父总是会将自己年轻时在宫里的事情写下来讲给我听,教了我很多。”

“老太师还写下来了?”

“外祖父说怕老了都忘了,就写了下来,我要去姑姑家住时想要带走,却没想到被宫里带走了。”

文长明又给常生买了些酥饼、糖葫芦之类的,将常生送回了曾家。

文长明和云树往回走,云树说:“公子不是对老太师的死有疑吗?”

“老太师生前用药确实是被人混进了生川乌,但我猜着应该不是常家贪图常生名下的老太师的遗产。”

“当初李文英污蔑公子,公子感觉是李家?”

“若是李家,但陛下为什么当时不发作,一直到今天才把事情揭露出来,如今突如其来的一项罪名扣上去,无论是不是李文英做的,眼下一定都是他做的了。”

...

几天后李家的宅子里,赵世显、陈昂和大理寺的其余人到了李文英跟前。

赵世显拿出来一份卷宗递到李文英跟前的桌子上,说:“你看过了后签字画押。”

李文英看也不看,陈昂只好指示一旁的人念给他听。

“前朝四年八月,受贿平州知府纹银五万两...永州渠户部拨银五十万两,永州知府挪用二十万两送抵李府,不久后永州渠崩坏,死伤百姓数千人...诛杀前科状元蔡振,毒杀先钱太师,于吏部肆意弄权...”

李文英听到这么多罪名也不反驳,接过卷宗后签字画押。

赵世显带着人要走,李文英喊住他,说:“劳烦通传陛下,就说老臣想见陛下。”

皇宫里,郑玉将卷宗复核后送到昭文殿,殿里邵唯宁和曹汝阳也在。

肃文帝看了看卷宗,说:“好,都核实清楚了?”

“均已核实清楚。”

肃文帝合起来卷宗,清了清嗓子,说:“李文英藐视君上,肆意弄权,朕念其尽忠侍奉先帝,不忍处以死刑,其妻女待遇如故,李文英终生囚禁李府,不得外出。”

曹汝阳听到李文英躲过了死刑,一时间闭上眼,松了口气,不知是在替自己松口气还是替李文英松口气。

郑玉颔首,而后说:“陛下,李氏说想见陛下一面。”

“朕倒是一点也不想见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好好反思自己造的孽。”

“是。”

郑玉退下后,皇帝说:“快中秋了,这段时间事情多,该好好热闹热闹了。”

邵唯宁突然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皇帝说:“大相公没事吧?”

“不妨事,谢陛下关心。”

肃文帝对曹汝阳说:“七夕的时候朕没能出宫,这次中秋节朕想着好好办办,到时候朕和后宫妃嫔会出宫,大相公身子不好,就交给曹爱卿你来办了。”

“臣遵旨。”

两个人退下后,皇帝喊来全福,说:“把朕出宫穿的常服找出来,要黑色的。”

“是。”

下午,宫里的学究散了课堂,文长明起身告辞急匆匆地往外走,高盈身边的小黄门拿起文长明忘在一旁的书,说:“文大人,东西忘拿了。”

“多谢多谢。”

文长明走后,高盈问:“那是什么书?”

“好像是前朝的史书,文大人近日很爱看。”

宫女走过来将学究留下的作业交给了高盈,高盈说:“每天这么多书要读,好累啊。”

高盈偷懒的思绪占了上风,说:“文哥哥既然这么爱看书,我们给他找几本,或许文哥哥发了善心就不会严查我的课业了。”

一旁的小黄门觉得这样不好,说:“殿下,这样不好,再说了文大人是陛下派来的,怎么可能听您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高盈说完就往外走,小黄门赶紧追上去,说:“殿下,宫里几处藏书的地方都是前朝的大臣们商量事务的地方,您进不去的。”

高盈又想了想,说:“这两天总看见父亲身边的全公公到文渊阁和弘文馆搜罗些书,我们去问问他。”

高盈快走到长欢殿时,就看见有人将几本书送到了殿里,里面就站着全福。

高盈躲在一旁瞧瞧地看着没有吱声,此时肃文帝也走进了殿里。

“钱太师生前留下的书散落在宫中各处,奴才派人四处去找,放入陵墓的也取了出来,都在这里了。”

肃文帝随便掀开一本看,说:“老太师年轻时是朕的老师,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都烧了吧,就当是告慰老太师在天之灵。”

“是。”

肃文帝说完扭头就走了,全福走之前吩咐管事的将书扔进火盆里烧掉。

管事太监出门去送,高盈在无人注意处看着他们走远了后就跑到近处去看。

跟着高盈的侍从说:“殿下,刚才陛下说这是要烧掉的。”

“我听见了,不还说是父亲的老师吗?”高盈翻了翻,装作看得懂的样子,说:“文哥哥一定很喜欢这些书。”

不识字的小太监只能在一旁附和。

“把火折子拿来。”

门外传来喊声,高盈一听随便揣了两本进怀里,又让小太监拿了两本就匆匆往外走。

管事太监突然看见高盈,说:“见过三殿下,不知殿下何时来的?”

高盈什么话都没说就跑走了,管事太监没有发觉不对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第二天下午,正要出宫的文长明被高盈拦下。

“殿下还有事吗?”

高盈把偷偷拿出来的书递给他,说:“我看文哥哥整日爱看书,我把这些书找出来都送给你。”

侍从在一旁说:“这书可是殿下拿的钱...”

高盈打断了他,文长明说:“钱?什么钱?”

“是殿下让我拿了钱去宫外买到的,大人就收了吧。”

文长明看到书的不显眼处写着“钱”字,有些疑惑后收了下来,说:“那就多谢殿下了。”

高盈看文长明转身又要走,说:“那文哥哥,这两天的课业...”

文长明笑着说:“不可以。”

“啊...”

文长明出宫后就赶紧上了马车,说:“回家回家。”

车夫说:“公子不等季家公子了?”

“不等了不等了,赶紧回家。”

季云暮并没有在宫里,而是从大理寺出来了,还是赵世显将他撵了出来。

“只能说到这儿了,你再不走你就留在大理寺当差,以后也不用进宫了。”

“我们这不还没商量出来,你刚说到哪儿,你们大理寺不也感觉那毒草药不是李文英做的?”

“你的嘴再不闭上我就让大理寺的郎官来把你的嘴缝上。”

“好好好,那你们大理寺不是向来讲究个真相吗?”

赵世显看四周没人,说:“我能怎么办,那郑尚书是已经批过了。”

“所以要一块商量商量...”

赵世显喊来远处扫地的,说:“把他赶走,关上门。”

入了夜的端王府里,端王刚坐下准备用晚饭,说:“孩子呢?”

王妃叹口气,说:“春琴的娘,魏氏这几日伤心以至于一病不起,我让春琴去照顾照顾,君义放心不下也跟着去了。”

端王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王妃说:“你一向是谨慎的,当初李家的女儿嫁过来,你也不怕引火烧身,只是说无妨,让我且宽心,可如今呢?”

“如今少了李文英那个祸害,朝廷高兴,咱们家更应该高兴。”

端王让下人先下去了,说:“如今京城独我们一家王府,有多少人盯着王府的位子,李家迟早被查,一个注定没有前途的人家嫁进来总比其他的什么勋贵人家强。”

王妃也知道其中利害,但还是想不通,说:“那现在李家算是不成了,咱们家不照样让人看笑话?”

端王问:“谁笑话你了?”

“前两天去寺庙上香,听见几个官眷娘子说闲话,说给你听也是气人。”

端王摆摆手,说:“估计也是御史那些嘴碎的传出去了,你不必管他们,咱们孩子和季家关系不错,季家两口子还是明事理的,你若憋屈可找他家夫人说说话。”

端王拿起碗筷,说:“李家的事一完马上就要是中秋了,宫里要大办,你们也跟着热闹热闹。”

另一边的季家用完了晚饭,季世平站起来往书房走,冯夫人将他拦下来,说:“云暮这两天回来的晚,他不是没什么公务吗?”

“我总看他往大理寺跑,估计还是因为南方的案子吧。”

“估计?你们两个是在一个朝廷做官吗?”

季世平想了想,说:“他手上有伤,这两天确实不能太忙,我去问问。”

季世平走向了季云暮的院子里,正看见季云暮和季云兰坐在在院子台阶上说话。

季云兰说:“陈家姑娘也不行,那可是母亲相看了很久的。”

“你不是也看不上母亲给你挑的张家的儿子吗?”

季世平走了过来,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

季云兰先站起来,说:“爹,哥哥心气高的还看不上别人家了。”

季世平一听就知道为什么自家夫人催自己问一问季云暮怎么这么忙了。

“你别瞎说,不然我明天就催母亲把你嫁出去。”

季云兰撇撇嘴,就走了。

季世平和季云暮进了屋,季世平说:“你母亲着急我知道,但是你这两天确实忙的过头了,你胳膊上还有伤,可要当心一点。”

“没什么事,儿子都知道的。”

“真没什么事?”

“真没。”

季世平还是不放心,说:“李家的事情咱们家是有功的,但也不能太显眼,你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些。”

“儿子当然知道,父亲不用担心。”

“大理寺那边可有事?”

“是南边的那些鸡零狗碎的案子,大理寺那个姓赵的太严谨了,总喊我去问细节。”

季世平这才放心些,说:“再过几天是中秋,你带云兰好好玩一玩。”

“嗯。”

...

这两天文长明也不再去弘文馆帮忙,除了在宫里陪着高盈念书,就是在家里憋着不出去。

云树在书房里陪着看书,说:“公子你整天看着这些旧书,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这可不是普通的旧书,这是钱老太师写的。”

“真的假的?”

“高盈带给我的,想让我松松他的课业,估计也是趁人不注意带出来的。”

文长明随手翻了一页书,看到这一页纸上只有一副画,是一副女子的肖像。

“这是什么人?”

云树看了看,说:“应该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吧,这画上的衣服和头冠看着不一般。”

文长明将这一页撕了下来仔细看,云树在一旁无聊,说:“或许是这两天月老勤快,自朝廷拿下了李家,京城里连着多了好几桩婚事,有好几户都是上赶着巴结曹家的。”

“位高权重又目无王法,迟早和李文英一样的下场。”

“京城里风传当今天子并不康健,曹汝阳若能熬得住,指不定还能熬到下一朝。”

“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皇后若真和曹汝阳一条心,曹汝阳的确有可能得个善终,怪不得李文英的事情没能唬住那些墙头草。”

云树将看完得书放回书架上整理好,说:“前两天和季家的车夫闲聊,听他们讲季家的夫人冯氏也四处为孩子张罗着婚事。”

文长明的头从书本里抬起来,说:“哪个孩子?”

“公子别再是读书读傻了,季家一共就两个孩子。”

“我知道,那冯夫人到底替哪个孩子张罗?”

“季家的儿女都到了年龄了,肯定是两个孩子都要婚嫁啊。”

“嗯...”

云树收拾好书,打趣说:“公子不也到了年龄吗?”

“我想吃桃酥了,你让小厨房送来些。”

“公子不刚吃过晚饭吗?”

“又饿了,你快去拿。”

云树出了书房,文长明想起来刚才的话就心烦意乱,右手拿着扇子却是越扇越热,最后烦得把扇子摔在书桌上。

“啧...”

扇子打翻了一旁的茶水,文长明赶快将书拿起来避免弄污了文字。

书本沾上茶水的地方恰好有一个“钱”字,文长明有些好奇地打开书看看。

“余生于天地间五十余载,官拜太师,子孙昌茂,财比巨贾。而今疟疾缠身,自知行将就木,便以笔墨记之此生,以为今生临终绝笔。”

文长明发现是钱老太师的自传后来了兴致,顾不得倒下的茶杯就看了起来。

“书斋记苦...入仕记难...”

文长明看书中的几个部分并没有什么特殊,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宦海记愁”。

“余得太师之荣衔,因蒙先帝之恩遇得为皇子之师。初,余闻之大喜,以为人生之幸事。而后之事,悔之晚矣...”

云树拿着一盘糕饼进来了,说:“家里桃酥不多了,公子吃些糕饼吧。”

云树看书桌上的茶杯倒了,便急忙收拾,说:“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文长明不说话只是接着看书,云树说:“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先去外面,我一个人在书房待会儿。”

云树有些疑惑,但还是收拾好了东西后就走出了书房在外面守着,还将院子里的杂役都喊了出去。

书中部分字迹很是潦草,应该是太师到病重之时无力握笔,又不愿让他人代笔。

“兵权分散于诸国公之手,先帝忌之,遂巧饰词说以纳国公子女入宫,名为妃嫔,实为...以挟...”

“昔年杨国公为诸国公之首,太后杨氏因此入宫,诞育今上,先帝命吾为其师。”

“杨氏端惠,待人谦和,余沐浴其恩惠近十年...”

“余劝杨氏离宫,杨氏自言命数如此,为父母亲族而愿受囚于深宫。”

文长明想起来曾在弘文馆的书中看到,先帝就是在杨国公死后收回了大部分兵权。

“杨氏既殁,太医称其为体弱而亡。先帝哀之,追封皇后,朝中李氏与曹氏请求其子高昶为太子储君。”

“新帝继位,李曹二人欲弄权于四海,或今上察觉生母杨氏死因有疑,帝位交替之时与二人缠斗,时年南方多地陡起兵乱,或源于内宫...”

文长明心想:怀庆的兵乱,也正是那个时候...

突然有人推开了门,文长明立马将书合上。

云树说:“公子,快要入夜了。”

文长明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入了夜,月光已经洒满了院子。

文长明站起来缓了缓气息,说:“宫里中秋夜宴的礼帖下来了吗?”

“下来了,照例有咱们家一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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