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训练出了点意外，抢夺战失败了。

大汗淋漓的依莲用力擦掉流到眼角的汗水，她失误了，酷拉皮卡本来给她制造了一个绝佳的偷袭机会，结果反应没有跟上，不是身体迟钝了，死后念终归不够用。

自己使用不了所有以绝和发为基础的念能力技。

不只是这次，从前几天开始依莲就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全力以赴的酷拉皮卡了，他对念能力的掌握和使用越来越熟练，但是她不行，后天借用的念有着不可弥补的天然缺陷。

至今为止战斗过的对手实力都不算强，她可以轻松胜过，可是酷拉皮卡不同，他成长得太快了。她的战斗能力没有念能力作为支撑，比不上像他和凯特那样强大的念能力者。

依莲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那些能依靠战斗本能取胜的机会越来越少，自己始终没有太大的进步。

规定时限内没有完成任务，依莲失败了。

“抱歉，是我反应慢了，浪费了你制造的机会。”依莲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纠结，忍耐着向酷拉皮卡道歉，本来可以赢的，这种失误本可以避免的，是她没有做到。

每天的训练强度都很大，酷拉皮卡同样很累，凯特的要求很严格，一点都不比卡珊那里轻松。

他要和依莲配合才能完成，这几天酷拉皮卡也感到了微妙的差异，可失误在实战中是无法避免的，他确实为依莲的失误感到奇怪，但没觉得她不够尽力。

“别这么想，我们是合作的，我也有问题，下次可以改掉。”酷拉皮卡发现依莲的脸色有微小的不和谐之处，一时半会儿也没猜到原因，她也是好胜心很强的人，输了肯定不太开心，这次居然表现出来了，总觉得不太对，他决定休息时再问。

作为指导者，凯特当然察觉到了依莲的反常状态，得益于她不爱说话的个性，凯特的观察能力大有进步。她这几天的失误有点多，非要说的话还在正常范围内，而且她总能很快回到状态，所以凯特才没有立即指出。

但他对念的了解更深刻，这孩子的死后念终究不是她本人的念能力，不可能像他和酷拉皮卡那样使用自如，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客观来看，限制影响了她的成长。

依莲也是喜欢把事藏在心里的类型，凯特认为自己既然算是他们的老师，有必要开导一下，疯狂小丑却抢先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小鬼你怎么这么迟钝！她可不是因为输了才不高兴，你们的实力已经拉开距离了，再过不久她就赶不上你啦！她用死后念战斗完全支撑不了后续发展，这你都没发现啊！？”

酷拉皮卡被当头一顿吵吵都懵住了，没来得及说话疯狂小丑还在输出，这回是对着依莲。

“说真的你这样下去不行啊？绝对会落后的，会死的哦！”

具现化系念能力者的念能力一般都很有特色，比如酷拉皮卡的锁链，又比如凯特的疯狂小丑。

它有它自己的想法，性格称得上是吵闹，嘴巴也很毒，别人不说的话它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这也不是它第一次说大实话了，酷拉皮卡虽然尊敬凯特，却和疯狂小丑合不来，是他应付不来的类型，而依莲很擅长无视，从来没有被挑起过火气。

随着疯狂小丑大声的话语传入每个人耳中，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凯特拧着眉头解除了念能力，不能让它接着说了，那家伙根本不读空气。

比起生气，酷拉皮卡接收到这些信息第一时间看向依莲，这话未免太刺耳，她绝对听到了。

至于依莲，依莲没有特别的反应，表情都没变一下，可是酷拉皮卡很确定她现在情绪不高，绝对不高兴了。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太好的样子。

“是的，请给我一点时间，我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

实力是不会骗人的，依莲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心里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就算今天疯狂小丑不说，凯特早晚也会说的。

酷拉皮卡眉毛皱着，担忧毫不掩饰，他不能越过她去说什么，能做决定的只有依莲自己。

“别在意疯狂小丑说的话，先和酷拉皮卡去休息吧，晚上再和你聊这件事，你也需要慎重考虑，可以吗？”

相处之后，凯特对依莲多少算得上了解，她需要改变，别人都无权干涉，至多只能给出年长者的帮助，看依莲的态度，便确定好晚上详谈。

等到凯特离开，酷拉皮卡忽悠走想找他们玩的黄瞳，和依莲一起休息，他很担心，依莲却暂时没有功夫和他说话。

从听完疯狂小丑的话之后，依莲陷入了思考。

她要一直守着死后念吗？

找回记忆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有多少时间去耗费？如果以后遇到了更强大的对手该怎么办？还有酷拉皮卡，自己要落于他之后吗？

回答是不。

依莲没有等待的习惯，坐以待毙绝不可以，总不能让酷拉皮卡保护她，刚来熔金沙漠就因为低温生病了，现在是生病，以后呢？也许是死。

原地踏步的感觉太让人痛苦了，依莲无法忍受自己变得弱小。

以酷拉皮卡的细致，他真的没发现她屡次失误的真实原因吗？恐怕不是，只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才没说。

实力差距越来越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发生她不愿看到的事情。

依莲不喜欢概率论，她讨厌一切无意义的赌注，尤其在天平另一侧的代价很可能是她的性命。

要违背卡珊的告诫去赌一次吗？一旦失败，最糟糕的后果就是死。

她不能忽视巨大的风险，而且，酷拉皮卡一定不会赞同。

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依莲想要开念，不能永远靠死后念战斗，她愿意冒这一回险。

“酷拉皮卡，你会一直支持我吗？”

他的反对不会改变依莲的决定，但总要跟他说，酷拉皮卡真犟起来可是很难搞的，依莲没打算用友谊当代价。

“我当然会支持你，你是有什么决定吗？难道是很危险的事吗？”

真敏锐啊酷拉皮卡，他的反应和依莲设想的一模一样，他很尊重朋友，但不代表他不担心。

酷拉皮卡有不妙的预感，果然，依莲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今晚我会拜托凯特先生为我强制开念，所以我要提前告诉你。”

她的眼神无比坚定，显然心意已决不可动摇，在酷拉皮卡震惊而不赞同的神情中继续说着。

“我并不是一时兴起，卡珊的告诫我也没有忘记。我知道在不清楚曾经制定的制约与誓约的前提下想要开念风险很大，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

“你听我说哦，酷拉皮卡。我不能去等待一个结果，我也要变强，拥有力量，就像你一样。我必须拥有寻找答案的能力，是我去找到，而不是等答案降临在我身上，我不想为此后悔。”

“我不能保持现状，你明白的吧？”

明明已经做好决定了，也不可能变更，偏要这样吗？太狡猾了。酷拉皮卡第一次知道，当重要的人要赌上性命去做一件事时他的无能为力，他改变不了她的选择，却忍不住反驳。

“可是，我不是你的朋友吗？我可以陪你去找你的记忆，根本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啊！万一违背了制约，你会死的，你都不在乎你的命吗？”

根本做不到冷静，也没有办法理性的判断，酷拉皮卡控制不住拉住依莲的双手，绯红的眼眸溢满了不安。

“不对哦，我很在乎我的生命，所以才非要开念不可，我不可能靠着你的保护去找回记忆，你也有你的事要做，我和你是一样的，有些问题我们不能逃避。”

“就像我从来不会劝阻你，你也不能阻止我，我必须变强，不然遇到了危险的敌人怎么办？难道要牺牲你去救我吗？我不会接受的。”

依莲平静的拉开酷拉皮卡的手，下一刻又紧紧握住，她知道的，她不会无视他的感受，可是她更不会为此放弃。

“酷拉皮卡，你要支持我。”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固执，酷拉皮卡宁可看不见她的眼睛，听不懂她说的话，都已经决定好了，问他有什么意义？

酸涩的心情如同心脏被小虫子噬咬，连挣开手的力气都没有，他也不想挣开。

来自依莲的注视避无可避，酷拉皮卡为自己的退让而更加无力，只是被她这样看着而已，连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只能同意，只有同意。

不知名的愤怒因她而起，却不会对她发泄。他总是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依莲用命去赌一个开念吗？

酷拉皮卡为自己的无力而愤怒，更多的是害怕，如果依莲死了该怎么办？他无法去设想这个后果，他打从心底抗拒这种可能性。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呢，连他自己都，

紧握酷拉皮卡的双手温暖有力，因为不常用武器，和他相比茧子不厚。依莲再次靠近酷拉皮卡，明亮的黑眼睛专注而深邃。

“就算有制约与誓约，开念也不一定会出事，卡珊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你应该多相信我一些，一直以来，我都很幸运啊。”

“你太狡猾了。”

酷拉皮卡任由她拉着手，唯独避开了她的目光。

“嗯，但是我以后也不会改的，不放心就看着我吧。”

他已经妥协了，依莲却没有预想中的满意。为什么？是他在难过吗？

人类总是擅长共情，为他人的命运而悲哀。

依莲不讨厌这样的感情，正因她也有着同样的感受，所以从来不说，也不可以说。

艳丽的绯红仍在闪耀着，并未因她的话而平复下来，都没有继续吵着反对而是沉默，看来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可是他再生气也只能接受，酷拉皮卡一定会尊重她的选择，依莲知道，他总是很心软，他的愤怒是刺向他自己的尖刀，但她必须去做，就算他会难过也一样。

人是会长大的，痛苦是让人成长的养分，依莲对这个道理深有体会，谁动摇她都不会动摇。

抱歉，让他伤心了。

“别苦着脸啦。”

没有回应，酷拉皮卡嘴巴抿得紧紧的，眼角都气得泛红，眼睛也没变回来。依莲深感无奈，同样的事情落到她身上就让他这么难以接受吗？

“那我们说好了哦，晚上要陪我一起去见凯特先生吗？”

“去。”

说话了，要是能看着她说就更好了。

“我要去找黄瞳玩，你去不去呢？”

“去。”

“所以可不可以看着我说话？”

“……”

好吧，不肯看她，手倒是拉得那么紧。

作者有话要说:

吵了，没完全吵

当初酷拉皮卡评价依莲唯我独尊非常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