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贝柠的脑袋还有些发懵。
究根结底，还是因为周聿为昨天说的话。
她点开对话框，找到昨晚反复听的那句，将听筒放在耳边重新播放一遍。
听完，脸埋在枕头里痴痴地笑，连肩膀都在抖动。
原来学理工科的人，也这么会说情话。
一天的好心情由此开启，贝柠洗漱过，正要出门，口袋里手机一阵振动。
周聿为：「什么时候出门？」
贝柠捧着手机打字：「正准备出门啦。」
周聿为：「好，我在楼下等你。」
看到消息，贝柠愣了愣，急匆匆到了阳台透过防盗窗往下看，果然看见周聿为的车停在楼下。
立马转身快步走到玄关，鞋带也顾不上重新解开再系，贝柠一脚蹬进去，关了门，一步两三个台阶下了楼。
到了车前，原本急切的心情掺杂了几分紧张。
对于周聿为现在是她男朋友这件事，似乎现在才有了真正的实感。
打开车门，贝柠坐进去，迎着他的目光，不太自然地说了句，“早上好，周老师。”
“早上好，贝柠同学。”
周聿为依旧是眉目温和的模样，车里开了暖气，他身上穿一件修身的黑色毛衫，袖口往上半挽，手腕戴着一块石英表，衬得整个人周身如玉。
贝柠在心里默默给他加了幅金丝框眼镜，戴上估计会很斯文败类。
周聿为见她有些局促，眉梢挑了挑，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末了，身子往后移了半寸，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扬唇问道：“现在还是要叫我周老师？”
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缠绕外露的肌肤，他的目光有如实质，贝柠耳尖攀上热意，却也不甘示弱：“这是一种情趣。”
话刚说完，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周聿为没预料到这个回答，愣了片刻闷声笑道：“嗯，你高兴就好。”
他回正身子，将中控台上放着的保温饭盒递给贝柠：“先吃早饭，我送你去店里。”
贝柠将饭盒打开，菜格里放着两个核桃包和剥了壳的茶鸡蛋，下面一层装的是米酒汤圆，打开盖子，还在往上冒着热气。
刚刚好是她的饭量。
贝柠捧着饭盒，只觉得十分妥帖：“这是你在家做好的？”
“嗯。”周聿为颌首道：“有的是半成品，不费事，今天时间有点紧，下次给你做。”
贝柠连忙说着不用：“这样就很好了。”
她拿起一个核桃包咬开，流心甜而不腻，刚刚好的温度，也不会觉得烫。
吃过饭，嘴巴得了空闲，想着要说点什么，看向周聿为的侧脸，鬼使神差地问道：“周老师，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她语速放得很轻很缓，声音里藏着几不可查的紧张。
前方遇到红灯，周聿为降低车速，等车停下后，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坦然承认：“有过一次。”
贝柠内心不可避免地涩了涩，“哦”了声，没再继续追问，只怕知道细节会更加心塞。
她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实在有点好猜，周聿为觑着她的反应，扬了扬嘴角，继而开口：“是我读研时候的同学，不过只交往了三个月不到就分手了。”
“为什么？”贝柠被成功吊起好奇心，追问道。
“那时忙着课题和申博，她是个情绪价值要求比较高的人，用于维系感情上的时间太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周聿为顿了顿，最后为这段感情盖棺定论：“两个人呆在一起，除了专业上的事几乎没有话讲，比起情侣，更像是同事。”
“这样。”
贝柠听了，反倒高兴不起来。
似乎在不久的将来也预料到相似的结局，毕竟她对周聿为的工作上的事实在知之甚少，岂不是更加缺少话题。
周聿为像是看穿她此刻的想法，温声道：“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就像现在这样，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很开心。”
刚冒出头的不安被他的话悄然抚平，贝柠抿了抿唇，片刻后回应：“我也是。”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不需要行动或语言，哪怕仅仅只是呆在一起，也可以轻易牵动她的情绪。
周聿为伸手揉揉她发顶：“有什么事都可以问我，不要憋在心里，更不要胡思乱想，最重要的是要及时沟通，好吗？”
“好。”贝柠点点头，“我也喜欢有话就说，冷战什么的真的很难受。”
她还清楚地记得岳姝君和贝华伟还没离婚的时候，每次吵架都会冷战。
一个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抽烟，一个将自己锁在卧室里闭门不出，贝柠连喝口水都胆战心惊，生怕会制造什么异响。
这种无声的对峙给当时还年幼的她留下不小的阴影，光是听见冷战这个词就觉得生理性厌恶。
到了喜柠门口，周聿为视线落在贝柠身上，说：“我下午要去桐市出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到时候带给你。”
贝柠正在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问道：“要去多长时间？”
“顺利的话半个月。”
贝柠本以为几天就能结束，闻言有些讶异：“这么久？”
“嗯，早上临时接到的通知，同院的老师身体出了状况，需要接替他参加桐市一个比赛的评审会，结束了之后还有培训。”
“好。”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贝柠没再多问，她刚好也可以腾出时间想想圣诞节可以做些什么活动吸引人气。
“我会尽快赶回来。”
贝柠摆手道：“你忙你的，不用着急。”
倒是比他想的要洒脱，周聿为轻笑：“用不用每天给你打视频报备？”
他明明是在笑，贝柠却莫名感觉周围的气压有些低：“不用……”
了字还没说完，她恍然想起两个人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将声音放小，“如果我想你了，会打给你的。”
接着更加低声，近乎嗫喏：“你要是想我也可以。”
这次周聿为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唇角的笑意扩大：“好，听你的。”
—
有了黄妙语当帮手，再加上部分准备工作前天都会做好，贝柠已经不需要每天来得太早，上班的时间也自由许多。
今天崔楚玉请了假，说是要去看男神的篮球赛，贝柠揶揄了她两句，破天荒地看见一向没心没肺的崔楚玉脸红，只觉得十分新奇。
她手机不支持微信分身，每次频繁切换账号经常容易错过客人的消息，后面又买了个备用机，登陆的是喜柠的微信账号。
这会儿前台不算太忙，贝柠一一处理没来得及回的消息。
清完聊天框，多出一条新的未读提醒。
「这个款式的六寸蛋糕多少钱？」
贝柠点开照片，是偏可爱类型的风格，重点在于蛋糕中央有五个需要用奶油霜做的小动物，光颜色就有十几种。
她按照平时的价格发过去：「你好，168元哈。」
这个价格显然超过了对方的心理预期：「这么贵？」
贝柠耐心和客人解释：「168已经是很优惠的一个价格了，您也可以去其他店问问，如果价格低，只能买到植物奶油做的，要不然就是乳脂奶油。」
那人发来一个白眼的小黄人表情：「我不管什么奶油，你把款式给我做出来就行。」
贝柠当然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抱歉哈，我们家只做动物奶油，价格方面也已经是最低了。」
那人发来一串省略号：「做个蛋糕而已，还挺高贵啊。」
贝柠瞪大眼睛，被这句话气得够呛，前几天还在跟孙怡菲说从开店到现在遇到的都是神仙客人，今天就遇到个奇葩客户。
在心中默念武林外传里郭芙蓉的经典台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对面紧跟着又来条消息，后面跟着张截图，看得她血压直往上升。
「我在团购软件上看到别家只要69，你们这也太暴利了吧，我还是朋友介绍来的，店大欺客？」
终究是带了点情绪，贝柠回道：「那您可以去找她做哈。」
回完直接将对方设置成免打扰，越想越气，实在忍不了，贝柠一股脑将对话截屏，发给孙怡菲，急需一个战友和她一起同仇敌忾。
没过一会儿，孙怡菲果然发来一段长语音，噼里啪啦对此人进行全方位无死角吐槽，其用词之犀利，语言之毒辣让贝柠叹为观止。
孙怡菲骂的爽，贝柠听的也解气，发过去几个大拇指以示肯定：“还得是我孙姐，我刚才就该这样回。”
“面对这种人就不能给她好脸色。”孙怡菲显然颇有心得：“下次再遇到这种让我来，看姑奶奶不把她给治的服服帖帖。”
吐槽完奇葩客户，贝柠关心起好友的动态：“你什么时候回来？总不会乐不思蜀了吧。”
孙怡菲甩过来一张高铁截图：“下午的车，准备好迎接本美女大驾光临吧。”
贝柠故作高深道：“我掐指一算，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孙怡菲：“？”
贝柠提醒她：“可别说你忘了，我的豪华版日料！”
“出息。”孙怡菲嗤道，“放心，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