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之吼，恍如惊天动地，吓得龙厍灵一个哆嗦，差点溺水，等到浮出水面趴在岸边，就看到一双白色的女士牛皮鞋忽然停在自己的眼前。

她缓缓顺着白色牛皮鞋往上看，就看到一身白色空军制服，紧接着就是一张艳丽高傲的瓜子脸，眼神狠厉，面色难看，还没等龙厍灵开口，她单膝跪下，一把揪起龙厍灵的手臂，咬牙切齿问道：“谁准许你进白玉京的？你有什么资格敢在这里泡澡？你算什么东西！”

“虞小姐，还请您高抬贵手，这是夫人，老爷刚刚找回来的夫人。”康宝子连忙小跑到龙厍灵面前，立马松开她们两人。

龙厍灵被突如其来松开导致摔在水里被呛了几声，重新浮起来，她被呛到断断续续道：“毛……毛巾……”

康宝子毫不犹豫跑去浴室将毛巾拿出来，却根本没机会瞧见被称为虞小姐的震惊神情。

等到龙厍灵裹着毛巾上岸的时候，龙厍灵才困惑询问道：“康宝子，她是谁啊？”

“夫人，这位是老爷的合作伙伴，对外宣传是公司最高执行总裁虞宛彶。实际上她是老爷的青梅竹马，与老太爷一辈经常往来。”康宝子赶忙给龙厍灵解惑，让龙厍灵这才镇定下来仔细打量她。

同样虞宛彶也不可置信，她雷厉风行直接将龙厍灵围着扫了一圈，看得龙厍灵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不惜动手一掌直接将龙厍灵再次打入水里，吓得康宝子惊慌大喊道：“虞小姐，请您住手，这可是夫人啊！”

“什么夫人？不就是一个冒牌货。夏以壬绝不会不还手，所以她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被臧殳法捡回来的？”虞宛彶傲慢轻蔑嘲讽道。

龙厍灵吃疼重新游回岸边，结果却被虞宛彶用高跟鞋用力踩在她的手背上，恶狠狠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以这副样貌接近臧殳法？”

龙厍灵疼得忍不住大吼道：“你快松开脚！”

“快说！”虞宛彶更加用力碾跺，心情还莫名愉悦，她早就恨不得将夏以壬踩在脚下，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康宝子，救我！”龙厍灵再也忍不住大喊道。

康宝子接受命令，立即开启武力系统，直接推开虞宛彶，虞宛彶大吃一惊，更加恼怒道：“康宝子，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动手推我？”

“老爷给我下达命令，要保护夫人，所以虞小姐，对不起。”康宝子鞠躬弯腰表达歉意道，随后她将龙厍灵重新带上岸，还准备带去看医生。

虞宛彶极度不满，三步并两步走到她们面前，直接拦住她们的去路，就在她想动手触碰龙厍灵的时候，康宝子毫不犹豫挡在前面，并警告道：“虞小姐，我是什么人，您想必很清楚，您确定要跟我动手吗？”

“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虞宛彶压根不放在眼里讥笑道。

“您自然打得过，但是我刚才已经跟老爷发去通知信息，我想如果我是您的话，最好此刻不要轻易动武。”康宝子重新搂着龙厍灵走回白玉京，而虞宛彶面色难看怒瞪她们走回白玉京。

此时接收到康宝子发来信息的臧殳法毫不犹豫从房间跑出来，根据康宝子定位直接冲到一楼医务室。

此时臧殳法看着手背血肉狼藉的龙厍灵，满腔怒火瞬间冒出，他不可置信颤抖道：“到底是何人伤你？”

“是我！”虞宛彶一人做事一人当正好在背后突然回应，不知悔悟一般走到臧殳法面前，挑衅道：“臧殳法，你确定这个女人是你的夫人？你知道吗？她根本就不是夏以壬！她连我的一掌也接不过，我怀疑她是个间谍。你该不会想要个花瓶吧？我不同意。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不介意替你动手除了她。”

“你还打过她？”臧殳法气到不得不强制压抑自己的怒火，隐忍询问道。

“一个冒牌货，打了就打了，再说了，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冒牌货跟我发火吧？”虞宛彶不满意反问道。

“虞宛彶，不要以为你曾经救过我，我会对你处处忍让，我现在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对我夫人动手试试，我定让你跪在我夫人面前磕头认错！滚！”臧殳法很少情绪波动，但面对有人欺负自己的夫人，他向来护短得很。

“你疯了吗？臧殳法，你知道我们两家可是绑在一家的蚂蚱，你想反悔吗？”虞宛彶难以理解臧殳法怎么会为了一个备胎竟然不惜与她撕破脸。

他真的是疯了吗？

“康宝子，给我送客，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虞宛彶禁止踏入白玉京，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按今日执行！”臧殳法说完，果断将医务室大门关上，留下一个难以置信甚至无法接受的虞宛彶在外面大吼大叫：

“臧殳法，我可是跟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救过你的人，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忘恩负义？臧殳法，你忘了我们两家的合作关系，你真的要做到如此绝情吗？臧殳法，你给我出来说清楚……”虞宛彶拼尽全力拍打房门，却被康宝子给拒绝了。

“虞小姐，还请您不要让我为难，老爷说了，要将您赶走。”康宝子刚说完就被虞宛彶怒瞪，但她还是勇敢直视虞宛彶。

“康宝，她如若不再三分钟消失，那你就给我消失！”臧殳法的话从房间内冷漠传出，也终于让虞宛彶彻底寒心。

她好不容易从繁忙的战事返回找他，就是为了想见他一面，尤其听说他的夫人失踪之后，她一直在寻找机会试图让臧殳法爱上她。

为什么天不遂人愿？

为什么就在她刚刚可以获得自由的时候，就告诉她臧殳法的夫人又回来了？

虞宛彶不死心最终还是被康宝子以及一众机器人给请了出去，也从此被列为进入白玉京的黑名单。

此时医务室内部，宽阔明亮，宛如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型医院，什么工具都有，就连各个科室的机器设备都有，还非常先进。

龙厍灵还没得及开口，臧殳法已经自己寻找起药物，然后将龙厍灵拉到靠窗户的看诊台，主动给她清理伤口，还很谨小慎微询问道：“疼吗？老婆。”

龙厍灵摇摇头，笑着说道：“不疼，就是被踩的时候疼。”

可结果臧殳法刚敷完消毒液，龙厍灵就下意识疼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吓得臧殳法赶紧将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呼气。

一瞬间龙厍灵竟然心动如雷，不自觉看呆了。

明明已经觉得臧殳法帅得已经无法描述，但此刻在她眼里，他觉得臧殳法帅得跟天上的神仙一般，闪闪发亮，朦胧中仙气飘飘，好像天神下凡来度化众生一般端庄威严。

让她心动之余又不免多了几分怯意，这不是她应该得到的老公，他喜欢的人也并不是自己。

只要这么一开导自己，龙厍灵立马就让自己梦碎心痛，果断保持理智。

臧殳法将她的伤口消毒并包扎好之后，温柔笑道：“没事了，只要休息一个星期就能恢复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它留疤的。”

龙厍灵本该接受这种善意，但她不得不让自己做个坏人，她不想让自己沉沦在虚幻的美梦，所以很不客气道：“留疤也没关系，谢谢臧殳法先生。如果没事，我就先睡了，今天累了一天，明天我想出去走走，希望你不要再阻拦我了。”

臧殳法不太理解龙厍灵宛如三月的天六月的雨，变化无常，可他能感觉龙厍灵似乎很不开心，随即联想到刚才虞宛彶来找自己的事情，还误会龙厍灵为此吃醋，赶忙哄道：“老婆，你误会了，我跟虞宛彶没有什么关系，你别想太多。”

“有没有关系好像不在我考虑的范围。”龙厍灵抱着受伤的手站起，与臧殳法拉开距离，还很认真道：“你喜欢的本来就不是我，我不过是冒牌货，是替身。说实话，你将感情投注在我身上，我能理解你，也同情你。可是，我不希望你沉沦，更不希望你让我心动，最后抽身离开，徒留我一个笑话。”

臧殳法下意识握紧拳头，他没有继续说话，他自己也非常清楚，所以他无力反驳，也不愿意反驳，因为他的确存有私心。

“臧殳法，你的满腔深情是属于你夫人的，所以不要辜负你的夫人。”龙厍灵说完，直接转身离开医务室，等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臧殳法还一直低着头坐在医务室默不作声。

他迷茫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明月，不自觉念叨：“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龙厍灵真的不是自己的夫人吗？

可是DNA没有任何出错？

那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心性大变，就连记忆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难道等他完成任务就这么将自己的夫人丢在要给未知的时空，从此不闻不问吗？

臧殳法痛苦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他懊恼悔恨过去的自己狂妄自大，自认算计一切，算无纰漏，却独独没有算对自己的夫人会为了自己偷盗能源之心，从此失踪下落不明。

他们只拿了结婚证，却从未办过任何婚礼，他一直想学古人八抬大轿，三媒六聘，十里红妆聘礼，热热闹闹将夫人娶进门。

为何一切就这么有缘无分？

这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惩罚吗？

臧殳法痛苦到趴在看诊台低低哽咽，在无人的夜里他不知道要如何熬过这种钻心的疼痛，非人的折磨。

可龙厍灵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爱她，就不要撩她，既然要爱她，就要对她负责。

那他怎么做才是对的？

*

龙厍灵回到房间，果断往衣橱里寻了一件比较宽松的睡衣换上，将湿漉漉的睡袍丢进卫生间。

她还特地在卫生间找到吹风机将头发烘干，等到走出来的时候，她不自觉走出阳台，此刻正好看到窗外明月高悬，月光皎洁，清辉冰冷间模糊不清。

她不自觉两手交叉挽起自己的双臂上下摩擦取暖，下意识回头看向隔壁阳台，此刻屋内一片漆黑，看来它的主人并没有回来。

龙厍灵从未有过这么一刻心情如此复杂，尤其被人当着面怒骂冒牌货，羞辱自尊心的时候，她只觉得心很痛。如果臧殳法不知道真相，她或许还能觉得这种痛不过是自欺欺人痛；但臧殳法明明知道真相，却还要将她蒙在鼓里，让她感受遭人背叛羞辱的痛。这种痛让她对臧殳法望而却步，此后她将不会再喜欢臧殳法。

即便她真的失忆了，等再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又真的是臧殳法喜欢的那个人吗？

又或者说臧殳法喜欢到底是现在的她还是过去的她？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龙厍灵转身回到屋子，她学着栾凨教会的方式泡茶，一边泡茶一边不自觉念叨：“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奇了怪了，龙厍灵有些疑惑，她是如何想起这首诗。

罢了罢了，不过是境由心生，意随心动而已。

“夏以壬，原来你叫夏以壬，我不是你，可我不知道我为何是你。”龙厍灵迷茫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很清楚意识到自己不是失忆，那为何臧殳法却十分肯定自己就是他的夫人呢？

唉，诸多疑问，谁能替她解答？

龙厍灵不自觉再次看向落地窗外的明月，却不知道落地窗旁臧殳法已经站在阳台，同样望月。

两人第一次在同时间叹气、纠结。

*

早上，龙厍灵用过早餐之后，就问康宝子要回自己的衣服打算出去玩玩。

但康宝子却直接将她的衣橱打开，并疑惑道：“夫人，您的衣橱有诸多华贵衣服，为何您仍要穿回这身俗衣？还是说您不甚喜欢，这可好办，家里还有顶级设计师，到时候可以亲自为你量体裁衣。如果你还是不喜欢，告诉我，我亲自给您满世界找衣服，只要您喜欢，我一定给您带回来。”

龙厍灵直接走到衣橱前，当着康宝子的面直接将满屋子奢华衣服关上，并笑眯眯在她面前转了几圈，高兴道：“我喜欢的向来不是华贵的衣服，而是随心所欲的自由。”

“康宝不太理解，但夫人高兴就好。”康宝子对于人类的感情接收还是有所欠缺，可数据显示龙厍灵的确是真心高兴的，那就算了。

“走吧，康宝子。”龙厍灵笑眯眯拽着她的手就往门口走去，可惜刚准备出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臧殳法已经站在门口，不过他正跟栾凨商量事情。

“栾凨，盯紧那些人，或许跟着他们才有能源之心的下落。”臧殳法提议道。

“我也是正有此意，放心，我这就去办。”栾凨转身，就看见龙厍灵朝他们走来。

“夫人来了。”栾凨回头看着臧殳法，臧殳法早就看到，而且他还很诧异龙厍灵竟然还穿着昨天的衣物。

“是我府里的人没给你准备衣服吗？”臧殳法疑惑道。

“没，没，康宝子他们做得很好，而且你也很用心，各方面都很细心照顾到了，说实话，我真的非常感谢。不过，灰姑娘的午夜钟声过去了，也该梦醒了，我想回家，送我回家吧。”龙厍灵认真道。

“可你答应过我的，不是吗？”臧殳法不解道。

“对啊，我的确答应你了，可是回家是我的权利，不是吗？”龙厍灵毫不退缩反驳道。

栾凨不解看着他们争锋相对，还想开口，就听到臧殳法大声道：“战氓。”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忽然从屋内走出来，他面无表情径自走到臧殳法身边。

“殳法，什么事？”他说话的口吻冰冷得犹如南极的酷寒，让人听了都会不自觉哆嗦。

“从今往后，保护好夫人，寸步不离，没我的命令，绝对不能离开她。这就是我要求你的报答，你答应过我的。”臧殳法望着战氓，面带严肃道。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好，我答应你。”战氓郑重走到龙厍灵的身后，从此与他泾渭分明。

龙厍灵感觉被人保护宛如被人监视，很想拒绝，所以正想开口，却听到臧殳法说：“这就是你能离开白玉京的条件，龙小姐，我希望你能让我放心。”

龙厍灵无奈叹了一口气，只能被迫点头，于是栾凨给她安排了一辆低调的奥迪商务越野车，让战氓给她开车，带她离开白玉京。

栾凨看着龙厍灵没有任何一丝留恋，而臧殳法也没有挽留，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维持一碗水的平衡，让栾凨不得不问出声道：“殳法，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她会回来的。”臧殳法说完，果断返回白玉京。“还是先找能源之心，栾凨，有战氓保护，你给我更加专心办这件事吧。”

“可以，那你打算干嘛？”栾凨又八卦道。

“去见岳父汇报情况。”臧殳法说完，一瞬间就彻底消失在白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