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埃预料的没有错，又有受害者出现了。一个女巫和一个幽灵。

那女孩莫埃不认识，穿着格兰芬多的院袍，看年纪应当也是低年级，她的表情以一种惊恐万状的神态定格在脸上。

那个幽灵莫埃倒是熟悉，他是格兰芬多塔的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此刻浑身乌黑，烟雾缭绕，平躺在空中的身形还保持着脑袋掰开一半的姿态，似乎在向女孩展示自己连着头颅和身体的脖子上那一点皮。大家都知道他会对着小巫师做出这种举动，可令人不解的是，他自己的表情也维持着惊恐的模样。

“我记得她！高布石队的梅尔。”

“他们……他们死了吗？”

“她被尼古拉斯爵士吓到了是吗？她被吓死了。”

“我看是尼古拉斯爵士被她吓到了，也有可能是他们两人都被那个没头的吓到了。”

同学们围着他们，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因为在场的还有一个幽灵，不仅是因为他的存在让空气变冷，而且大家不了解这一切是不是这个没头幽灵做的。

这个幽灵莫埃也认得，但同样的幽灵城堡里还有很多，不知道今天的这位和平时见到的是不是同一个。如果是他，那么上回出事时他也在场，正好骑着一批幽灵马从莫埃身体里穿过，弄得莫埃那一瞬间好像被浸泡在装满冰块的水桶里。

学校里身首分离的幽灵至少有十几个，其中最有威望的帕特里克先生将他们组建成了一支无头猎手队，猎手队的成员们尤其爱玩头顶曲棍球的游戏，弄得半空中脑袋乱飞。

这都是莫埃夜游时看到的，一般小巫师们不会在学校的日常生活中看到这种恐怖诡异的景象。大概，学校的幽灵们热爱举办午夜派对也是校规中定下不许夜游的原因之一。

在无头猎手队中，莫埃有时能看见一个不爱带着自己头的幽灵，他只喜欢在夜里骑着幽灵马四处奔驰，从一个房间里穿墙而过到另一个房间，因为没带头，所以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格外容易冲撞别人，幸好他也只在晚上才出现。

同学们发现新生和尼克时这个无头骑士也在场，所以此时正在接受学生的盘问，可他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们突然过来围着他，害得他让他不慎穿过了几个学生的身体，只好不停摆手示意，他保证自己白天绝不会再出来吓人，请务必不要让血人巴罗收拾他。

“莫埃，”阿尔法德终于赶到了莫埃的身边，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离奇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被……”

“被石化了。”一个斯莱特林女孩说。

莫埃有些诧异地看向那个女孩苍白瘦长的脸，终于有个好像在哪儿见过的活人了，这说明他还没宅到只认识幽灵。

“你是……那个……”莫埃绞尽脑汁。

“是普林斯家的女孩，”阿尔法德提醒莫埃，他冷静地检查了女孩和尼克，“她说得对，我也认为他们可能被石化了。”

“石化！”听到阿尔法德的说法，其他学生的恐惧减少了，至少人还活着。但他们依然躁动不安。

“不错嘛，一个聪明的新生，你和那个女孩一届的？”莫埃指着被石化的格兰芬多小女巫问。

“谢谢，二年级的草药课本里讲过石化的症状，我来得早，已经仔细观察过她了。”普林斯入学以来已经渐渐习惯接受夸奖了，不会像第一次被斯拉格霍恩教授夸奖魔药火候精准那样僵硬。她以前从没被夸奖过，父母只会说白生了这么个叛逆不听话的孩子，居然想去霍格沃茨和泥巴种混在一起上学。

学过吗？四年级的莫埃有些茫然地回忆着。

提起那个被石化的女孩，普林斯显得更加沉默寡言，言简意赅地介绍：“不，她比我高一年级，邀请过我加入高布石队。”

“她说有我在总是能赢。”

迪佩特和其他老师赶到了现场，不需要留堂解答学生疑问的教授们原本正趁着中午空闲时间在一楼休息一会儿，此时浩浩荡荡地分开人群来到中心，汤姆也跟着他们一块过来。

邓布利多一来就蹲下身去检查学生状况，他们已经从那几名前来报告教授的学生中了解了事情经过。

今天上午各个年级都没有安排需要使用四楼教室的两门课程，没人知道梅尔是什么时候倒在这里的。到了中午，几个被惩罚下课后打扫奖品陈列室的学生发现了她。

实际上根据二年级学生的说法，她已经一上午没有来上课了，她的朋友们都以为她又偷偷溜去找普林斯，这导致格兰芬多在短短半天内被扣了整整二十分。

大家刚见到她这副样子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起初觉得她是被谁恶作剧施了魔法，但他们发现身为幽灵的尼克也和她一样没有幸免。连幽灵都无法抵御的魔法十分稀少，幽灵们早已经没有了身体，连死咒都无法伤害他们，绝大多数咒语只会从他们身体里穿过去。

几个受罚的学生不像莫埃和汤姆那样魔咒学优秀，所以没有贸然尝试解救他们，而是立刻去报告教授。

看见汤姆，莫埃心里终于放松了，他招呼道：“刚刚下课？”

两个受害者他都不认识，所以对于其他学生们的惊惧和伤心感受不深，就算让他直面那个潜伏在城堡中的未知怪物他也相信自己拥有一战之力。他唯独有些担心汤姆，即使知道对方实力不俗，可如果有一天一觉睡醒发现一尊汤姆的石化雕塑出现在走廊，就算是莫埃也会真的生气。

莫埃的注视直白而坦率，汤姆严肃的目光缓了缓，温声道：“正好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变形课，我跟来看看是不是和上次一样……”

“我看是的。”莫埃悄悄和汤姆交换信息，汤姆白天全是满课，对今天的事完全不知情。

其他人云里雾里，他们两人却知道，这已经是城堡里发生的第二起石化事件了，难以猜测这座城堡究竟是怎么了，像个年迈的老巫师得了龙痘疮，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走廊上的盔甲依旧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他们只会动弹却没有真实生命，所以一言不发，沉默地目睹了真相也无法诉说。

迪佩特环视了一周，学生们有些眼巴巴看着，有些在悄声讨论，还有些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其他人。于是他用严厉的口吻说道：“这孩子不会有事，但你们下午都不用上课了，所以现在不需要去填饱肚子？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做这件事，里德尔，带他们离开。”

“好的，先生。”里德尔应道，他不仅是斯莱特林的级长，在其他学院里也很有声望。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他出面领导学生会比学生会主席更有用。

不管是谁在作乱，皮皮鬼也好黑巫师也好，都不可能与汤姆有关系，他这几天都在教授眼皮子底下。

迪佩特再度重申了那个已经废弃的规章制度，不许学生单独行动，下午会有各科教授带他们前往对应学科的教室，没有课的学生则结伴回到公共休息室去。

学生们乌泱泱地跟着里德尔去礼堂。莫埃磨磨蹭蹭跟着队伍走在最后面，他听到教授们的讨论。

“他们被石化了，和上次一样。”邓布利多的判断精确而快速，他给事情初步定性。

“我们已经找过了任何地方，没有陌生人的痕迹。”

“那么动物呢？”邓布利多问。

莫埃跟着队伍走远了，蛇的听力不如鼻子好使，后面的对话无法再听清。

“都在禁林里好好呆着呢，不仅没有乱闯还死了几只……我正要说这个，校长，希望能批准我给鸡棚使用几个防护咒语，”凯特尔伯恩语气里带着点不满，“阿不思，你难道真的相信贝格所说的？我的动物们这回都很听话，倒是贝格的猫头鹰，弄坏了鸡棚里的公鸡。”

因为圣诞节哑剧上的重大意外，凯特尔伯恩不被允许使用魔杖，他施展任何魔法都要经过校长的批准。迪佩特心思不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上面，很快同意了凯特尔伯恩的请求。

无论他们作何猜测，保证学校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教授们必须对学生们的日常生活做出部署。他们把受害的学生带去校医院，与上次那个赫奇帕奇男孩一起暂时由庞弗雷小姐看管，只要曼德拉草的根茎成熟，他们立刻就能恢复原状。而面对被石化的幽灵尼克，变形课教授邓布利多把随着下课带来的教材变成了一把大扇子，将尼克一路扇去了校医院。

校医院角落的三个病床上，症状一样但姿势各异的三个受害者并排躺着，尼克还比两个小巫师躺得高，平平地漂浮在病床上方，还有一点也相同，那就是三人目露惊恐的表情。

唯一在场并经历了事情全过程还毫发无损的只有一个幽灵，无头骑士。他没带他的头，所以既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任何事情发生，直到学生们聚集过来才察觉到不对劲。

托特里劳尼教授的福，他找到了自己的头，在一间空置的地下室里，他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听了事情经过后迫不及待地开始阐述今天的遭遇。那一定不是他做的，他虽然吓到过学生，可从没有故意害过他们，也没有能力这么干。

据他所说，如果凶手真的能对幽灵下手——不知道是什么样可怕的力量居然能伤害一个死去的人，但如果今天上午的四楼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会害人的东西，那他肯定碰见过。

当时，他在四楼到处乱晃寻找他的头，他那会儿怀疑是昨晚参加猎手队派对时把头落在了四楼。找了一会儿，他碰见了尼克，因为尼克用与脖子连着一层皮的头放在他的脖子上滚了滚。

这是无头幽灵们都爱玩的游戏，头顶曲棍球，但这是无厘头的别致玩法，整个城堡里只有尼克会这样做。他的头没有完全被砍下来，只能做到滚一滚的程度，却又向往加入猎手队，已经被无头猎手队队长帕特里克.德波魔先生驳回数次了，理由是猎手队只接收头身完全分开的成员。

尼克是一个热心的幽灵，经常帮无头骑士找头，虽然他看不见，但如果猜得没错，直到尼克出事之前，他们两个幽灵都呆在一起。

却只有一个出了事。

“这是为什么呢？”邓布利多问。

难道幽灵马能对抗黑魔法？已知的信息太少了，根本无法做出合理推论。

“既然如此，就只能拜托你帮忙巡逻了，你一定有哪儿是独到的，具有抵御石化的方法……即使你对此也一无所知。”迪佩特沉思了一会儿对骑士说道。

“噢，守护城堡，勇敢的骑手终于要在危急关头出场了，这是多么地威风！”无头——头被他自己装反了的骑士咧着嘴笑。